“回王爷,下官无事,只是在想该如何拟折子向皇上交代。案情毫无进展,下官实在是羞愧!”彦靖连忙收敛表情,摇头苦笑。贾环于三王爷,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三年师生之谊,传言中更起了儿女私情。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对方的话是万万不能在王爷跟前提及的!可找不出凶手,他又觉得心里火烧火燎,万分不痛快。

越深想,越发觉得这凶手实乃贾环无疑。放眼整个大庆,还有谁能如他那般将杀戮视为享受?又有谁有那个娴熟的手段能将人开膛破肚,掏取脏器?入乱军如入无人之境,夜探亲王府,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吧?

思及此处,彦靖不着痕迹的朝敛眉沉思的三王爷看去,暗暗忖道:我一个外人都如此怀疑,向来明察秋毫的晋亲王怕是早有猜测。我且提上一提,看他如何处理。皇上雷霆震怒,下旨严查,什么东西都查不出,委实无法交代。

斟酌片刻,他徐徐开口,“王爷,既然皇上下令严查,义勇亲王又提供了嫌疑者名单,那便一个个问询一遍吧。只这么一条线索,咱们理当尽力才是。”他料定以晋亲王兢兢业业、秉公处事的原则,绝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三王爷浅笑的表情丝毫不变,语气亦十分平淡,“彦大人说的是,那便先从本王查起吧。昨夜宴后,本王与法华寺的方丈在书房彻夜长谈。皇叔公醉得不省人事,是本王送他回去的,你可以找相关人等查证。至于老五和贾环那里,本王与你同去询问,再派些人手去查滕吉与闫兴轩几个。当然,此法并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本王回去后自会拟定奏折,恳请父皇派兵在京中各处大力搜索,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

彦靖此人素有铁面包公的称号,不惧皇室宗亲,亦不畏高门显贵,但凡他接手的案件,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三王爷对此人本来十分欣赏,也曾想过登临高位后重用于他。但是倘若他死脑筋,硬要与环儿过不去,少不得要寻个由头将他除了。大庆人口千千万万,找个得用的并不难,可环儿,世上只有那么一个!

思及此处,三王爷抬眸冲彦靖微微一笑。

彦靖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

贾府偏院。

五王爷换了一身华丽衣袍,反复查看后确认自己风流倜傥,貌比潘安,这才打马往荣国府疾奔,也不叫门,直接翻墙进去。

贾环正半躺在靠窗的软榻上,雕刻一枚印章,淡淡开口,“你来了。”

“我来了。”五王爷在榻边落座,眼睛盯着他腿上染血的纱布,道,“我刚从老九府上过来。”

“他如何了?”贾环头也不抬的问。

“在一堆血肉中醒来,怀里抱着脏器,颈上缠着大肠,身边躺着死人,已经吓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了。”

贾环闻言唇角微勾。

五王爷垂头去看他眼睛,问道,“这事儿是你干的吧?你这伤……”环儿的伤他那天看的真切,的确是腿骨被砍断了,做不得假,却是怎么跑到老九府上去的?

贾环坐直了,鼻尖轻触五王爷鼻尖,手指抵着他唇瓣,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涩涩的药香味喷洒在脸上,又钻入鼻孔,令人心驰神往。少年唇红齿白,笑得张扬肆意,妖邪无比。从如此近的距离看去,简直要了人命!五王爷古铜色的肌肤不可遏制的泛出潮红,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鼻息亦逐渐加粗加重,颇有些窒息的苗头。

他就想不明白了,环儿厌恶自己,抗拒自己的时候,为何能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可一旦他主动亲近,就手足无措,忐忑难安,简直像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

塗阙兮,你出息一点成嘛!再不出息何时能抱上媳妇!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口一张,试图含住少年纤长白皙的指尖,却不料少年忽然拉开距离,扬起下颚挑高眉毛,冲他戏谑的笑起来。

他娘的,这样一笑更令人无法抵抗了!真快把我三魂七魄都勾了去!五王爷心下暗咒,脸却红的跟煮熟的虾米一样。

贾环越发笑得大声。

正当时,哑妹在门外喊道,“三爷,晋亲王与大理寺卿彦大人来了,说是有事问您。”

贾环立即收了笑,淡淡摆手,“让他们进来。”

两人入内,只见少年半躺在榻上冲他们歉然拱手,“见过晋亲王,见过彦大人。贾某有伤在身,不便相迎,还请二位恕罪。”

如此疏离的态度,真像一把刀直刺三王爷心底,还用力翻搅几下,痛不可遏。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略略点头后在少年对面的椅子落座,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