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盯着画中人熟悉的面孔,只觉得五雷轰顶,气血逆流,连忙扶住桌子支撑瘫软的身体。宝玉,宝玉他怎能做出这样天打雷劈的事!他不知道这会害死她,害死贾兰吗?!他还是不是人?

黛玉几个傻眼了,完全没法从极度震惊中回神。

探春三两下将画像撕烂,碎片抛得到处都是,癫狂的大笑,“毁了,全毁了!诗稿已经传出去了,闺名传出去了,风流才情也传出去了,劝你们赶紧回去绞了头发当姑子,省得议嫁的时候自取其辱!哦,不对,林妹妹和史妹妹却是不用担心的,既是被宝玉坏了名节,便叫宝玉负责就是,一个当正妻,一个做妾,正好,齐活了,宝玉做梦也能笑醒。难怪人家都说荣宁两府藏污纳垢,除了门前两口石狮子,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原来根由在这里,哈哈哈哈……”

想到外面的男人不知如何意淫自己,且还拿了自己诗稿,坐实了私相授受的罪名,事情传出去谁个能活?黛玉、迎春、惜春三个掩面大哭,恨不能立时死了才好!

李纨也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慢慢,慢慢蹲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心底最后一丝期盼也泯灭,只剩下一副躯壳。

探春还在癫狂的大笑,侍书帮着她翻找诗稿,将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部烧掉。

“你闹够了没有,堵了嘴带下去,不准再出来!”贾母走得近了,正好将事情听个全乎,强捺心中惊骇,命人将各位主子扶回去,把宝玉书房里的字画统统烧掉。

“冤孽啊!你究竟要做多少孽才肯罢休?”贾母对着冲天的火光呐喊,也不知在拷问上天还是在拷问宝玉,亦或是在拷问自己。

“呀,老太太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去找大夫,快快快!”见主子忽然仰面躺到,丫头婆子们慌了神。

正房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贾环院子里却十分清净。

赵姨娘正拿一块绢布替沐浴后的儿子擦头发,嬉笑道,“听说那位要勒死宝玉,被老太太挡住了。当年还说你是祸头子,如今好好看看,究竟谁才是祸头子!对了,你带回来四个熊掌,其中两个我冰镇了,你明天送到晋亲王府去,另两个咱留着自己吃。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点人情世故不通,晋亲王那么照顾你,有好东西自该第一个想到他才对!”

贾环眼里藏着笑,漫不经心的点头。

小吉祥拿了一碟糕点进来,夸赞道,“宋嬷嬷做了一道红扒熊掌,一道清蒸熊掌,味儿可香了,隔老远都能闻见!”

哑巴兄妹暗自吞咽口水。

“给我和姨娘各盛一碗就好,余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吧。秋天的熊掌算不得好东西,到了冬天,熊积攒了一年的脂肪,睡梦中日日以舔掌为生,掌中津液胶脂渗润于掌心,那才是地地道道的美味。等入了冬,我带你们进山猎几只回来,保管你们吃到腻。”贾环冲哑巴兄妹扬了扬下颚,两人欢喜的点头。

小吉祥暗自感叹:也就三爷吃得起冬天的熊掌,换个人,谁有那个本事?

说话间,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丫头战战兢兢进来,瞅一眼三爷,又瞅一眼赵姨奶奶,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吧。”贾环轻飘飘开口。

丫头立马竹筒倒豆子般把三姑娘发疯的事儿全说了,怯生生的看着两位主子。

三爷巍然不动,赵姨娘却暴跳如雷,掀了炕桌怒骂,“好个贾宝玉!真不是东西!哪能把闺阁女儿的物品随便外传?他不知道这会害死人么!探春日后该怎么办才好哇!”到底是自己女儿,再如何不亲近,也希望她能一生顺遂。

“他怎会知道呢?男女七岁不同席,他都十多岁了才跟黛玉分房睡。平日里想摸谁就摸谁,想抱谁就抱谁,丫头们见天的逗引他去吃她们嘴上的胭脂,谁斥责他一句半句?谁告诉过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在这样糜烂的环境中长大,他还真干得出那样的事。”贾环抢救下一碟糕点,慢条斯理的嚼。

“不行,我得去看看探春!”赵姨娘跳下炕穿鞋,用希冀的眼神盯着儿子。

“你自个儿去吧。她只有贾宝玉一个兄弟,这话既说得出口,可不能收回的。”贾环眯眼邪笑。

赵姨娘立马歇了硬拽他过去的心思,火急火燎的出门。

就在这档口,外间有人通报,“三爷,五王爷来了。”

这浑人,缠上就不撒手了,还有完没完!贾环扶额,面容瞬间憔悴。

第73章

五王爷风风火火的进门,甫一抬头,人就看痴了。

只见少年单手支腮歪在炕上,内穿纯白亵衣,外罩绯红薄纱长袍,腰间一根同色束带勒出劲瘦的腰肢,长及脚踝的直顺黑发蜿蜒而下,更衬得他肤色如玉,唇红似火。他仅仅坐在那里,不需任何语言和动作,也不需华美的饰物点缀,就能把人的眼球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