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眼睛一亮,又匆匆的开始了新的偃甲实验。木梨仍旧是陪在偃甲人身边把他当成一个玩伴和倾诉对象,只是她开始注意起偃甲人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并且开心的把这些记起来。

时光荏苒,一年匆匆而逝。在这期间,谢衣又去了几次巫山,既是为了寻找为阿阮延长寿命的办法,也是为了那种绿色的石头。

谢衣又试了好几次使用那种绿色石头制作偃甲人,每一次都失败了,最终他只能肯定第一个制作出的偃甲人会有这种变化是因为许多种因素,在阴差阳错之下才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虽然他失败了,但是也找到了许多帮助偃甲人更快的变成一个“人”的办法,因此短短三年后,那个偃甲人就变得和常人一般无二,只除了一样,他仍旧不会说话。

偃甲人会笑会思考,会行走,并且身上有着不俗的灵力。谢衣感到欣慰的同时又不可遏制的觉得遗憾,若是他能再制造出这种……但是,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寻找其中的秘密了。

木梨十二岁时,谢衣决定去西域,临走前,他说为了阻止阿阮身上的灵力继续流失,将会用他找出的一种法术将阿阮封印在桃源仙居图中。

木梨以为那和无数次外出一样,很快哥哥就会回来,阿阮也能治好身上的病,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和哥哥一起听阿阮唱歌,一起在山林中奔跑玩耍。

但是,谢衣一直没有回来。春去秋来,山中又铺了一层秋叶,一日秋风瑟瑟,木梨坐在当年谢衣亲手种的梨树前看书,偃甲人走过来给她披了一件外衫。

十三岁的木梨放下书,看到偃甲人脸上温和的笑容,不禁也笑了。干脆顺着他的动作站起来,拉着他一起慢慢走回去。

“今年秋天也快结束了呢,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不回来了,木梨。”忽然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慢的响起。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说话的木梨突然听到偃甲人回答了她。木梨沉默了,她想问偃甲人为什么忽然就能说话了,还想问他为什么会说哥哥不回来了,可是到最后,她只是含泪轻轻说了句:“果然是这样啊。”

她早就有预感,自己将再一次失去了亲人的预感。

“以后,我是谢衣,我会照顾你。”偃甲人温柔的牵着木梨,温润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谢衣临去西域那天晚上,曾对他说:“若我三月不归,那必是遭遇不测。我曾伤了一个重要之人的心,现在哪怕稍作补偿……你有我的记忆定是能理解,只是,前尘往事皆是我的罪过,我走的路,现在就让我去看看尽头是什么吧……”

“若我不能回来,你便是谢衣,只是一个人间避世而居的偃师,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要再牵扯上我的任何事。还有,请你照顾好木梨。至于阿阮,如果没有办法就让她一直沉睡下去吧,或许那对阿阮来说才是最好的。”

“我走了。”

那和他有着一般面容的男人带着有些解脱的笑朝他挥手,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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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梨十六岁时,和偃甲谢衣在一起了,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两人成婚后,谢衣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因为木梨说想看书上说的山水,想和爱的人一起走过最美的景色和年华。

幼年相识,那时我还是懵懂彷徨的孩子,而你,是刚被创造出来的偃甲人,口不能言,与我一般懵懂。

若说爱情,恐怕我们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到来。只是,当他真的来了,不管我们是何种心情,最终也只能听从自己的心。便是不符人伦又如何,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对着我微笑,相伴的日子始终不会淡去。那充盈心中的爱意仍然使我对你的一切感到喜爱。

“梨儿,你……怀疑过我对你的爱吗?在世人眼中,我应当是一具无心无情的死物。”

“那你怀疑过我对你的爱吗?毕竟在世人眼中,你应当是一具无心无情的死物。”

两人相视一笑,握紧了对方的手。

谢衣坐在窗边,手执一卷书。夜风将他的鬓发舞动,案几上的烛火也开始跳跃。木梨走上前来,将手上挽着的衣服披在谢衣身上,接着探身用小银剪剪去了多余的灯芯。

谢衣从书卷中抬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温言道:“梨儿,我是偃甲人,并不会感觉到冷,你不必如此。”

木梨偎坐在他的身侧,闻言轻声道:“身不冷,心总是会冷的。”

“今日与君共剪西窗烛,还能亲手为君添衣,实乃我一生幸事……只是他日,待我百年,谁又能替我为君添一件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