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他更加直接地扭开头,去看外面连绵的雨丝。玻璃窗映出浅浅的倒影;我看见他的眼神飘向我,又飘走,然后又飘过来。像一只雨中的小纸船。

我好像有点理解学校里很多人怕他的原因了。唉,这个人一害羞就表现得这么张牙舞爪,肯定会被误会成凶神恶煞嘛,就像我以前会误会的那样。如果他能学会好好表达,大家肯定就知道他内心多么柔软可爱了。

明明只要拉着他,耐心地哄一哄,跟他笑眯眯地说一会儿话,他就什么办法都没有啦。这么心软的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后来某一次,迪诺——还是沢田纲吉来着,或者还有更多别的谁——叹着气,委婉地劝我说,不要再把我面前的斯夸罗跟别人面前的斯夸罗画上等号了,基本上那约等于两个物种,也就是家猫和鲨鱼的区别。

不论如何,反正在雨天的咖啡厅里,我的家猫被我拉着手,别别扭扭半天,最后肩膀一跨妥协了,说:“差不多啦!!”

我当然要锲而不舍地追问“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瞪着眼,恼羞成怒地说差不多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好嘛,我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也就不逼他了。

但当我们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他忽然说:“我见过你。”

那时他刚刚从门口的伞架上抽出长柄透明雨伞,打开时扬起无数细小的水花;透明的伞面开在头顶,被雨水模糊得像肥皂泡的表面。我正呼出一口气,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八月的山雨里吹出一缕白雾;斯夸罗右手撑伞,左手把我揽在怀里。我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可靠。

“见过?”我回忆了半天,毫无收获,“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他比我高,看我时总要略略放低视线,于是眼帘会垂下一些,让他的神情多了一点柔和。在这样充满冷绿色的雨天,他银色的头发和灰蓝色的眼睛也都蒙一层水汽;柔和漂亮的冷色调同伞外的世界极为相称。

“梦里吧。”他低声说。

这么浪漫派的回答,完全想不到会从斯夸罗口中蹦出来。我很惊讶,想了想,问:“需要我唱一首《甜蜜蜜》吗?在哪里~在梦里见过你~你的……”

他揉了把我的头发,亲我时轻轻在我嘴唇咬一口。

“又发表笨蛋言论了!”他瞪我,“喂走了!你不是说买了下午两点的电影票吗!”

雨声密密,鞋子踏出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