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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我问当事人了,说我有个朋友想跟你聊聊,看能不能做个采访,他同意了。他挺着急想找人的,所以很愿意接受采访,想扩大影响力,让他找的人看到报道。我把你微信发给他了,你们直接聊吧。他姓蓝,蓝色的蓝,叫蓝一洄。”

……并不常见的姓氏,名字也起得别致。一台之隔,听到语音消息的谢盟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至于李梦川……我根本就不敢看李梦川。

“……我一法制报道的编辑能采访什么陈年感情恩怨啊,从条线到工种都有壁好不好……我说什么春和你怎么都信啊……”我欲哭无泪。春和以他一贯的热心肠,凭一己之力,把我架在了火上烤。我绝望地退出跟他的聊天对话框,发现蓝一洄已经向我发出了好友申请。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谢盟平静地说。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硬着头皮说,是。

酒吧静得有些诡异——然而这是错觉,实际上,音乐一直都没断,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谢盟的眼里翻涌出许多种不同的情愫,在慵懒暧昧的橙色灯光中变幻莫测。过了大概有一千年那么长之后,他说,“能给我看看他的朋友圈吗?”

这根本就不能算作请求,但这会儿在两人四道目光的注视下,我也顾不上许多了。想看人家朋友圈,自然得先通过好友申请,于是我忙不迭地点了“同意”,然后像是课堂上玩手机被抓包的学生一样,恭恭敬敬把手机捧给了谢盟。

像是一座任人参观的花园,蓝一洄的朋友圈没有设三日可见或一个月、半年可见,而是所有的内容都敞开了任君窥视。好在他发的内容并不多,每年也就五六条。

有时候是一张图,有时候是一段看不出所指的感慨,还有的,就是一些人生重大时刻的记录——硕士毕业的,博士毕业的,领到工牌的,项目取得进展的,还有,宣布放弃一切回国的。

潦草而不经心的拍照技术并无损于他的英俊。但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对谢盟念念不忘——亦或是说,我很难想象谢盟曾经的爱人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呢,二哥这种游戏人间、满嘴没个正经的人,按理说一般理性的、有条理的人都很难容忍吧?

这个蓝一洄,看上去就像是个一丝不苟井井有条的理工男。

倒是每年的冬天,他都会在同样的位置拍一张雪景的照片。那是扇窗,窗外正对着一片空地。空地四周有路灯。每一张雪景照片里都点缀着不同颜色羽绒服的人,他们在空地上站着,在落雪的长椅上坐着,在说话,在买热狗,在等车,在拥抱,在接吻。

年年岁岁景相似,张张图里人不同。

谢盟就那么看着他的朋友圈出神,而李梦川则静静地看着他。我的手机在台上振动,发出呲拉呲拉绝望的颤音,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我,说,谢谢。苏老师。

我从蓝一洄的朋友圈里退出来,返回对话框,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