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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走了。病房一时陷入安静。

我把他的床摇下去。我说行了,别装死了。邮箱我们都看了,沈君颐,你这事做的,真的有点恶心。

沈君颐睁开眼,“我怎么恶心了?”

他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蜡黄而憔悴。这时候我本不该跟他掰扯这事,但我忍不住——虽然他坚称政商案中案跟他没关系,但结合他被袭、以及他面对警方的态度,我觉得他在胡扯。他沈君颐是多精的人啊,怎么可能吃这种哑巴亏。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深知袭击他的人,他惹不起。

“那个案子。”我说,“那案子错综复杂,牵涉甚广,你早就开始调查这事了对吗?从你开始用私人邮箱联系小安时,就已经把他列入到了计划的一环,不是吗?发件箱里的链接是很重要的东西对吧?你就预备着有一天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一份把柄留在小安手里。”

沈君颐定定地看着我,笑了。“苏老师啊苏老师。”他轻嘲道,“有人曾说,律师没有良心,记者没有脑子。你这既有良心又有脑子的样子,真的很不适合干法制报道这行……”

“小安没有点开那几条链接。”我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冷冷地说,“沈君颐,你但凡还是个人,就不该把他拉进这个危险中。”

“我的确没想把他拉进来。至少一开始没有。不管你信不信吧,最一开始,我启用私人邮箱,不过是因为一天到晚邮件太多、太繁杂了。我嫌烦,想着既然有了新助理,就单独弄个邮箱,专门处理重要邮件,仅此而已。”

沈君颐难得这么耐心地说话,他闭着眼,好像每多说一个字,生命力就从他身体中流逝一些,因而这场对话凝重得仿佛在交待遗言。

“后来啊,慢慢地,这个邮箱就成了我们俩联系的专用渠道。有时候我忍不住在想,我和谨言的开始有很多个意外,这些意外一度让我搞不明白到底该对他用几分心——当然,我们分开也是意外,尽管我万分庆幸他在那件事之前就生气离开。”

“我本不想牵扯他的。那张支票我在身上揣了很久,本来不打算给他了,本来想看完老师就撕掉。但你来了,我就忍不住了——苏老师,你说的没错,这点上我的确不是东西。可是我真的……可能人在面临死亡威胁时都是懦弱的,我怕我真的有朝一日莫名其妙死了,他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死。”

“小安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我说,“沈君颐,你不能莫名其妙把一个人拉进危险里,你都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可是我愿意啊……”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细小的,又坚定的声音。

安谨言顶着鸡窝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他明明是跟我说话,但眼睛却始终看着这屋里的另一个人,那双黯淡而疲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微弱的火光在眸底轻轻燃烧、跳跃。

“苏哥,现在我知道了。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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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算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再多劝这两人一句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