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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穹顶外阳光暴烈,有飞机从我们的头上越过,奔向广袤天空。京城机场每天起飞八百架次,不知哪一架次载着他的爱人。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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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赵非凡突然叫我去帮他搬家。

说来狗血。在机场,我把那张银行卡给了他,他不发一言揣了卡就走,丝毫不管我这个被无端卷进其中,被动当了传话人的倒霉鬼。我一溜小跑跟在他身边,看他一脚油门直接踩回他们之前那个“家”所在的小区。

他们的房子很好卖,云想涛挂出去没多久就卖掉了。那天下午,赵非凡赖在中介那儿,好说歹说,把刚拿到钥匙三天的买家给约了出来,又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以高出云想涛售价二十万的价格,把房子买了回来。

那位买家一开始并不想卖,但被赵非凡密集的语言炮弹轰得实在不耐烦,最后像送瘟神一样松了口。

凭空净赚二十万,买家脸上不见喜色,在经历了两周内光速买房过户再光速卖房的魔幻经历后,他的脸上满满当当写着“这人有病”,看上去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

但赵非凡还是晚了一步。买主毕竟已经拿到钥匙三天了,已经进屋进行初步清理,丢掉了一些家具和零零碎碎。签订完买房协议当晚,赵非凡又在垃圾箱翻找了好一会儿,抢救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终究,有些前两天扔的东西注定是找不回来了。

这个周末,我帮赵非凡把他的东西从酒店公寓里搬出来,带回家里去归置。两个大男人爬上爬下,扔掉的杯盏重新擦洗,摘掉的画重新上墙,歪七扭八的书架和沙发,又费九牛二虎之力,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他竭力要把房子复原成云想涛还在时的样子,借以承载他的歉意与缅怀。

他端详着重新挂上墙的画,貌似无意地说,苏老师,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如果刘言那档事继续发酵下去的花,我会不会把这事儿披露出来。

我说,嗯?

“其实,还是会的。”他手扶在画框上,装模作样地左左右右地调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给自己一个期限,等什么时候忍不下去了,就把这事捅出去。当我发现自己存了这个念头时。我就知道,我俩终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

我没说话,有些话,我拿不准该不该跟赵非凡说。那天在机场,我最后一次问云想涛,我说截图那档事,你就打算一直瞒着非凡老师?瞒一辈子?——我觉得不至于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见过撕得你死我活的怨偶,也见过分开时哭得肝肠寸断的情侣,走到最后,无一不是把话都说开,心结都放下,跟对方也跟过去的自己握手言和的。像云想涛拧巴成这样的,着实不多见。

云想涛笑得神秘,他说不用啦,苏老师,请你一定、一定不要跟非凡提起这件事。

他说我跟非凡好了这么久,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觉得有朝一日,他是能想明白的。倘若他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顿了顿,就当我俩这段感情败得彻底,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