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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也很讨厌这种流量生意,我被它绑架得太久了,既害怕它,又觉得它面目可憎。一开始它让我失去很多时间;后来,他让我失去了一些评判标准;再后来,它让我失去了拒绝它的勇气——最后,它让我失去了最初远离家乡,来到这里的理由。”

“来这里的理由?”我还是没听懂。

云想涛抬眼,目视前方,悠悠道:“是呀,我已经不是非凡当初喜欢的那个人了。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苏老师,在他心里,我已经变啦。”

“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不是在看窗外落雪,而是车内后视镜上方,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点。

——那是很久之前,赵非凡对我感慨过的一句话。他说他总觉着他跟云想涛有一个人变了。这句话被行车记录仪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又在不知道哪个时刻,一字一句地呈现在云想涛面前。

云想涛说,苏老师,其实我俩谁都没变。他依旧是那个重情重义的赵非凡,我也一直就是那个追求付出和回报必须对等的云想涛。时间没有改变我俩,只是境遇把我们推到必须抉择的角落,让我们的本性都暴露得更彻底了而已。走到这一步,解释已经没有意义,我也不想解释了。

车载广播里传来悠悠的歌声,谁还记得爱情开始变化的时候,我和你的眼中看见了不同的天空。他不再说话,我知道,他是想借我之口,隔空向赵非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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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涛离开京城那天是我去机场送他的。他告诉我离京日期时,我问他,你想让我告诉非凡老师吗?

他犹豫了,我看得出。但最后他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他说不了吧,我比较擅长悄悄离开。他来了,我就舍不得走了。

他没回到老家,回到他最初的正轨上去。老家的那个职位早有新人代替,当初看中的楼盘,价格早已翻了番。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做出一个选择,后来发现最开始那条路更好,想回头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但他也不肯告诉我他到底要去哪里。他说苏老师,彩票中大奖这种事,一辈子只会有一次,你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幸运。非凡于我,就是那个大奖,而这个奖可能要用余生很多很多的其他好运去弥补。京城已经没有我的好运了,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走的那一天,在安检口,他从钱包里抽出张银行卡,托我转交给赵非凡

我看了看银行卡,跟他说,其实没必要这样,非凡不会要这个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