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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淇说:“孙儿知道,乌桕赤于枫。”

老宁国公爷:“人都道秋日的乌桕最好,其实啊,初冬的乌桕才是最好看的,若是遇上江南初冬即有雪,乌桕满树的火红,就好似燃在冬日里的烈焰。”

沈淇说:“多谢祖父赐名。”

老宁国公爷:“你没有听懂我的话。”

沈淇是没听懂,所以这棵乌桕树,跟他都不知道是儿子是女儿,呃,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小孩有什么关系?

老宁国公爷:“我平生最喜欢这棵乌桕,子泉,我已经很老了,今生可能无缘与你的儿女见面了,日后孩子若是问你为何其名为桕,你就将我今日的话转述给他。”

老国公爷这话一说,祖孙二人之间的气氛就伤感了起来,沈淇哽咽一下,便为了掩饰情绪,低头不语了。

老宁国公爷:“若是个小丫头,就叫沈兰吧,兰花好,我养着的那几盆兰花,一会儿你带回去。”

沈淇看着自家祖父,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好,给祖父磕了三个头,说:“孙儿谢祖父,若孙儿与江氏此生有幸能得儿女,那孙儿定会让他们记住,南乡沈氏是他们的根。”

老宁国公爷轻轻点一下头,盯着沈淇又看了片刻,才道:“你怪赵西楼吗?”

“什么?”沈淇一愣。

老宁国公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怪赵西楼吗?”

沈淇:“西楼是奉旨行事,孙儿要怪他什么?”

老宁国公爷:“赵西楼行事遭人恨,但这次他救了我们沈家,你三叔就是长在我们沈家身上的恶疮,时日一久,他就会要了我们的命,赵西楼就是替我们挤掉恶疮的人。”

沈淇忍不住小声问:“赵凌霄真就毫无机会?”

不是沈淇要较这个真,怎么沈裴投到赵凌霄那头儿去了,他就成了沈家的罪人了?这真是因为,沈淇的老师,桃李满天下的大儒溪堂先生,真的是很看好赵凌霄,赵凌霄这人文才极好,他师父夸讲过赵凌霄此人诗画双绝,这夸讲绝无仅有啊。

老宁国公爷:“我不知道,也许这位世子爷终有心想事成的一日,但我可以肯定,在这日之前,我们沈家人一定已经入土了。”

今日赵西楼不带着皇城司的人闯宅院,他们一家人如今就已经是尸体了。

无命享的富贵,要它干嘛?

“替我跟江家老太爷,老太太说声抱歉,是我教子无方,害岘哥儿遭了一回难,”老宁国公爷又道。

“是,”沈淇领命道。

“既然喜欢,那你好好待江氏,”老宁国公爷说:“好了,拿了兰花后,你就走吧。”

沈淇说:“祖父您的身体怎……”

“我沈知节死也会死在南乡,”老宁国公爷说:“人这一生就是生老病死,你不用太过伤心。”

半柱香后的马车里,赵凌云看看放在沈淇身旁的四盆兰花,说:“就这样啊,老国公爷把你和大姐留在京城了,还给你俩的儿女取了名字,沈桕,沈兰?”

沈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