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失笑,将杯中的果酒饮尽。

良伯在一旁自斟自饮,好生惬意。他知道苍莫止最烦敬来敬去的,他坐在这儿,看着两个小的吃饭,看着王爷与越大夫和睦,自己一口酒一口菜,简直神仙日子。

今天越清眠没阻止苍莫止喝酒,偶尔放纵一次也无妨,毕竟是除夕,苍莫止的手又有这么大的进步,喝个酒高兴一下很正常。

十六和阿凤是被禁酒的,只能喝点麦芽糖水。阿凤筷子用的还是不太灵活,十六就负责给他夹菜,让他在自己的碟子里慢慢吃。

唯听院里,烛火通明。红灯笼挂在门前,处处透着过年的喜气。

桌上的饭菜丰富,虽然只有苍锦商一个人用饭,但子郁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可以陪他说说话。

“真安静啊。”子郁感慨道。若是在京中,这会儿炮竹应该已经很响了。

苍锦商温声道:“延州地偏,百姓们不富足,过年割上块猪肉吃,可比买炮竹实在。加上王府背靠山,左右两边没有百姓居住,就更为安静了。”

这样的环境对苍莫止来说可能有些无聊,但对养病的子郁来说刚刚好。

“以前听闻慎王的封地在延州,还觉得这日子恐怕寂寥难过。如今自己身在此处,倒觉得安宁。”子郁缓缓道。

苍锦商笑起来:“觉得安宁就好。刚才喝了药,可觉得舒服些了?”

“好多了,头也没有那么晕了。”子郁道。之前他只听说过越清眠的医术精湛,如今自己试过了,才知什么是神医。

“那就好。今晚就你我两人,这是我之前想却无法达成的。如今,甚好。”苍锦商感慨。在京中,就算他屏退其他人,也很难完全有这样安静的空间与子郁毫无压力的单独相处。

子郁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似乎是困了,眼睛眨的很慢,却又舍不得睡,想再陪他的殿下一会儿。

两个人都没提未来,也没提京中。过去与未来对他们来说一个是不想触及,一个是触不可及,唯有当下,是实实在在地两个人在一起,实实在在地能看到对方,碰到对方。珍惜眼前就成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不知何时,雪再次飘落,缓慢而安静,就像要洗去旧的一年,为新的一年铺平道路。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和越清眠一起过年,苍莫止心里高兴,不免多喝了些,到最后完全就是醉酒状态了,整个人目光发呆,坐在主位上,并不闹人。

不仅是他,在座的除了没喝酒的和今天晚上有巡视任务的几人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了醉意。

越清眠见时间不早了,便对十六道:“你送良伯回去休息,我和阿凤把王爷送回房间。”

“好。”早就吃饱了的十六用帕子净了手,便扶起了喝的高兴,但这会儿已经只能傻笑的良伯。

阿凤则帮着越清眠扶起苍莫止。苍莫止还算老实,被两个人架着往主院走。

“慢些。”越清眠提醒阿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雪,小心路滑。”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还真没留意到窗外。

“明天又可以扫雪了。”阿凤望着天。他记得十六跟他说过的,雪下大了才能堆雪人,小雪的话就只能扫一扫了。

“喜欢扫雪?”越清眠还记得阿凤挥着小扫把卖力扫雪的样子,只不过以阿凤的速度,恐怕扫到中午都扫不出条像样的路来。

“没有,只是觉得有事做,很好。”阿凤个子不高,说是架着苍莫止,倒更像是苍莫止随意地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越清眠想了想,问:“新一年了,你要不要学些东西?”

“学什么?”阿凤歪头看他,“习字吗?”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因为十六天天学。

“也可以,你想学吗?”

阿凤没什么反应,好像还在犹豫。

越清眠不催他,继续架着苍莫止往主院走。

“越……清眠?”苍莫止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越清眠应了一声,等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