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和苍莫止均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

越清眠开口道:“眼看就要过年了,大皇子不留在宫里过年,来延州干什么?”

苍莫止皱了皱眉:“不知道。难道是来传旨的?”

可大过年的,没必要让一个皇子来传旨吧?而且要传旨,应该到了大门就会说。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苍莫止问良伯:“人呢?”

“在侧门呢。”

居然走的侧门,苍莫止很诧异。正常来说,他大皇兄过来,完全可以直接走正门。既然走了侧门,就表示不希望引人注意,这倒是免了他不少麻烦。

于是苍莫止站起身,对越清眠道:“我去看看。”

越清眠点点头,并没有跟去的打算。

苍莫止离开后,越清眠更无心写对联了。他对大皇子的印象不太深,记忆里这个人并不张扬,也没害过苍莫止。无论是私下里,还是他在京时有几次被召进宫为皇上或蓉妃调理身体,都没有正式与大皇子见过面,大概只远远地看过一两回,没有太大印象。

而关于皇储之争,越清眠觉得皇后蹦的更厉害些。毕竟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皇长子,想让嫡长子做皇太子再正常不过了。

加上现在的丞相是皇后的亲哥哥,有着这一层助力,理应比其他皇子更有优势。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斗过苍闻启。至于这位大皇子后来如何了,越清眠也不清楚。

“越大夫,我写好啦,你快帮我看看!”十六兴致勃勃地拿着自己写好的对联和福字跑过来,见他桌上的红纸一片未动,不解地问,“越大夫,你还没写呢?”

越清眠清掉刚才的思绪,微笑说:“我还在想对子。我看看你写的。”

十六的大字说句实话,比一般小童那肯定是强上不少的,但要说好看,还真算不上。可架不住人家自信,所以写出来的字好坏不论,还是很有风格的。

他的上联是:好吃好喝好睡好好保护王爷。下联是:练武习字长高尽心照顾阿凤。横批:快乐一年。

越清眠哈哈大笑,虽然这对的乱七八糟,但也算得上工整,而且无论是寓意还是期许,甚至是目标都是极好的。

见他笑的这么大声,十六迷惑地抓抓头发:“这样写不好吗?”

越清眠干脆道:“非常好!收好了,明天一早就贴上。”

“诶!”得到了肯定,十六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不仅习武厉害,对对子也很棒!

将对联和福字收好,十六没看到苍莫止,便问:“王爷呢?”

衙门都封笔了,他家王爷最近可闲了,天天待在芳苓院,怎么这会儿没影了?

“来客人了,他去看看。”越清眠没细说。

十六“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习字啦,越大夫慢慢写。”

“好。今天多练两页,明后天给你放假。”越清眠想着大过年的,就让十六好好歇歇吧。

“好耶!”十六开开心心地跑了。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苍莫止就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确切地说是他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身穿暗紫色锦袍的男子,男子怀中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围着毯子,看不出男女,也看不出身高,只觉得是很瘦小的一个。

“清眠,你快帮着看看。”一进门,苍莫止就道,语气着急,但并不紧张,倒是紫衣男子未发一言,却能感觉到周身都是紧绷的。

既然有病人,越清眠必然是没有犹豫的,赶忙指了指自己的小榻:“放那里。”

随后跟进来的良伯立刻把榻上的小桌移开,男子把人放了上去,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轻而缓,生怕弄坏了。

越清眠把药箱拿到榻前,苍莫止立刻拉开紫衣男子,越清眠这才看清了榻上的人。是个看上去与十六年纪相当的男子,头发杂乱沾着血,血已经干了,粘得头发左一块又一块的。脸上有几道鞭痕,不深,但到现在都没愈合,还有轻微渗血,可见这鞭子上是加了东西的。

男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皮肤白的都快透明了,嘴唇也不见多少血色,可见失血过多是必然的。

越清眠拉开他身上的毯子,一股血腥混杂着尿液和香粉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露出异样的表情,越清眠是身为大夫,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