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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从门外走来,依然顶着那颗狼头,狼的嘴角上翘,牙齿森白,舌头血红,笑得开心又狰狞,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面具。

野兽般嘶吼喑哑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契约达成。我带走赎金,你们的命留下。”

他打了一个响指,空气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聚合成一条暗紫色的光带,从大教堂阴暗的角落里拽出了一行行的男女老幼,有异族,有人类。

奥尔又打了一个响指,部分异族发出了一声闷哼,是奥尔从他们的颈椎里取出了随时爆炸的监控用微型机械生命,这些东西出现在同样僵住无法动弹的大主教面前——他躲在密室里,还不知道这个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感觉到危险。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它们被看不见的力量不断压缩,发出爆炸的闷响,最终被挤压成了一个弹珠大的金属球,落在地上,滚到了大主教的脚边。

该带走的人都被聚在了一块儿,奥尔想了想,还是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大主教的面前:“您知道您的哪位下属,喜欢用后调是紫苏的香水吗?”大主教身上也有香味,但不是喷洒香水的味道,而是香料焚烧后熏上的香气。

大主教的脸色在红白青之间不断变换,但表情管理倒是做得很好,很难猜测他到底是恐惧还是愤怒,他没有向奥尔抗议或咒骂他,倒是很老实地说:“我不喜欢香水的味道,我的下属也很少使用。但我知道,公爵夫人的弟弟,喜欢使用这种香水。”

奥尔干脆在密室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关于麦索洛特医生的事情,您还有什么能告诉我吗?”

“……”

“就告诉我一点?”奥尔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不然我就要考虑拎着您出去当成挡箭牌了。”

比斯特摩尔确实有陷阱的存在,这位大主教看起来不傻,他必定明白,这点力量去招惹奥尔是找死。所以,这自成独立王国的教区,已经被枢机主教当成了诱饵,同时也是弃子。埋伏的人马随时都可能动手,他们不会顾及这位大主教的。

奥尔真把他拎出去,他的结局就是彻底没命——那些教会伏兵对他的在意,可能还不如奥尔对他刚刚救出来的陌生人多。

“我只能说,有些人过于沉迷抓捕恶魔的游戏了。”

他将这件事比作了别人的游戏,无视了那些死者的生命,又撇清了自己与那些惨剧的关系。

奥尔很久之前就想过问他们这个问题了,但他没办法询问索德曼的那些高贵的神职人员,现在大概是唯一的机会:“……你没想过阻止吗?你对他们有过怜悯吗?哪怕……一秒?毕竟《圣典》上所教导的,确实大多数是好的。”

大主教十分意外地看向了奥尔,他犹豫了一瞬间,回答:“血族的王储,您要知道,对于天生弱小的种族来说,即使有着高贵的出身,强大的家族,但当我们想达到一定的位置,也必定不年轻了。”

“……”不年轻等于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热血与天真,但是,只是给予同类一点点善意,对他们来说竟然也只是不成熟的热血与天真吗?

留下了一声叹气,奥尔离开了。能动的大主教也叹了一声,坐在了刚刚奥尔坐的那个凳子上,他捡起地上的那颗金属球:“强大的力量,柔软的内心……和传闻一样天真。”

离开密室,来到大教堂广场的奥尔停下了脚步,大教堂内外,无论是神职人员又或是奥尔要救的人,都依然被马赛克封住无法动弹,但除了马赛克之外,这里又多了另外的一种力量。奥尔向大教堂主体的礼堂看去,那里的祭坛前供奉着一具水晶棺,棺里安眠着此地的圣徒遗体。

圣·安娜贝拉,她并非少女,而是一位老妪,水晶棺中的她仿若一具纯银的雕塑,但雕塑不可能那么精细,一丝丝的头发,一根根的眼睫、一道道的皱纹,嘴唇干裂的皮肤,全都纤毫毕现。人类的手,雕琢不出如此精美的艺术品。

传说中,这位终生服侍光明的女性在死后化作了白银的雕塑。事实上,她当然又是一具血族贵族的遗骸,血族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千多年前,人类的探险队在一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她,将她拖拽出了墓穴,安放在了此处的大圣堂。

近代血族的记录中,只说这尊雕像能够将一切物品白银化。奥尔还以为她和石头精灵转化魔晶石的效果类似,但他错了。

房屋是最先发生改变的,黑沉沉的石头与木头变成了璀璨的银色,接着是泥土,是在初春中刚刚发出嫩芽的草木,然后是鸟类和昆虫,半空中飞舞的蚊虫变成银白色的光点,纷纷从空中掉落。最后,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