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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刚才还会对着奥尔发疯,发出抗议,现在她的眼神闪动,却是彻底瘫在椅子上了,假如她的手没有被铐在桌上,她甚至会滑到桌下去。

从刚刚的应对,以及被囚禁的近一个月,这位女士都能保持冷静就知道,伊丽莎白不是个蠢货。她只是不懂,不懂上层阶级的弯弯绕绕,不懂诺顿帝国目前的法律体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有人把删减版的美好结局放在了她面前,被贪婪蒙蔽住双眼的她,信了。

她的手指渐渐收拢,抓紧了镣铐:“你、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们不会坐在这,这是浪费时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塞尔瓦先生那天在前往医院前,叮嘱过我,让我待在房间里,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假如之后有什么意外发生,也都要说不知道。”

这是这位女士最后的抗争了,她的言行已经彻底证明了塞尔瓦的无辜。

“我们知道的情报确实不多,但只凭木樨下的胎儿,以及医院出示的塞尔瓦先生长期胃病的证明,就足够让检察官放弃对塞尔瓦先生的指控了。所以,您将会从塞尔瓦先生的从犯,变成谋杀女爵士的主谋。

但我们也知道,您并非是主谋……”奥尔看着伊丽莎白,她将锁链抓得更紧,眼神放空,并且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了,但我想,最迟今天下午,您就会改变主意了。”

“别把她送回去了,带来带去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奥尔说着,离开了审讯室。

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关上了,审讯室恢复了一片黑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是骗我的,骗我的……”伊丽莎白低下头,咬住了手腕。

离开伊丽莎白的审讯室,奥尔并没有闲下来,已经有四个人被送到了。三位女爵士家的仆人是人证,一位是总局锅炉房的工人……却是被当场逮捕的嫌疑人。

总局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气温较低的时候,还供应暖气,理所当然有一个锅炉房。锅炉房有两个巨大的锅炉,全是烧煤炭的。偶尔锅炉房也会焚烧一下总局的文件、垃圾,以及无人认领的尸体。

波罗斯泰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在焚烧女爵士的遗体时,被我们的人发现,女爵士的遗体虽然被拉出了焚烧炉,但头脸部位被烧毁。我们能确定那具遗体属于女爵士,但因为遗体已经被毁容,所以很可能会被乔伊家那边质疑。”

锅炉工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一脸惊恐的他身材瘦削,留着脏胡子,满身都是煤灰,手里紧紧攥着一顶破了洞的毡帽。抓住他的血族皇家警察则衣着光鲜,身材矫健,和中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您叫什么,先生。”

“乔、乔治·诺普,督察老爷。”他颤颤巍巍地回答,能在警察总局工作,即使只是一个锅炉工,也说明他的出身应该是比真正的普通人稍好。他不认识奥尔,却能一眼就认出来奥尔是督察,“老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

“您也在总局工作,所以我相信您比外头的人,都更懂得警局的规矩。”奥尔点点头,“至少您比他们更懂皇家警察拥有怎样的权力。”

锅炉工被吓坏了,他发出一声哽咽,浑身发抖,隔着满脸的煤灰,都能感觉到他脸色发青:“是的,老爷,我一直规规矩矩地工作,从来没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谁让您烧毁女爵士的遗体的?”奥尔温和地看着他。

“是福莱帕医生,卡斯汀医生的助手,他在今早七点……七点一刻左右,我特意看了一眼主楼的大钟,将那位女士的遗体推来的,就像过去一样,吩咐我烧掉。”

“完全像过去一样吗?”

“不!他让我尽快烧掉,甚、甚至还给了我20艾柯。”锅炉工稍稍平静了一些,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枚硬币出来,双手交给了奥尔。

“拿着它吧,先生。”奥尔挥了挥手,“为什么您拖到了现在才将尸体推进锅炉呢?”

“因为那具尸体已经冻硬了,这样的尸体推进去烧,很费煤。我总是会把冻硬的尸体放在锅炉边,等它们融化了一点,最好再干燥一点,再推进去烧。其实今天尸体还没到该烧的时候,但我收了福莱帕医生的钱……我、我做错了事情?”

锅炉工再次紧张了起来,他想跪在地上,但被奥尔一把拽住了:“督察老爷,请发发慈悲,饶了我的命,求求你们,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

“只要确定是福莱帕医生将尸体推到锅炉房,就会放你离开。”奥尔说着向四周看了看,“在这给他找个房间吧。”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波罗斯泰,“那个卡斯汀医生是负责为女爵士验尸的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