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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江柠走过的这段堤坝,仿佛在与十三四岁的江柠,在某个时空,隔空相遇。

他在走她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

所以即便这条路有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冬季寒风凛冽,他也不曾生出害怕或退缩的情绪,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想要走到她身边。

他望着河对岸尚未完全熄灭的点点灯火,目光也热气了几分,不过冷是真的冷,他出门没有戴手套,拎着年礼的手指冻得泛红。

到了渡口,他放下年礼,手掌窝成喇叭状,学着江柠讲述过的,她们晚上回来,天色很黑,对面看不到这边的人,就喊:“摆~渡~喽~~!”

多喊几声,那边的人就听到,就会拉着渡船过来接你过河,如果对岸的摆渡人睡着了,也没关系,可以自己用绳子将渡船拉过来,自己再拉着渡船过河。

因为这里常年有人去对岸的炭山上钻碳洞,挖煤,早出晚归,那些挖煤的人早已经习惯了摆渡人夜里睡着,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事。

好在宋培风还是幸运的,在他喊到第五声的时候,河对岸也传来了:“来喽!来喽~!”

摆渡人不是什么时候都睡死的,一般有人喊‘摆渡了’,基本都是年轻的学生,或是去外地打工的,半夜回来,这几天经常有半夜的火车回来,半夜来摆渡的。

他也会听口音,像宋培风这样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稍稍带着一点吴城口音的,摆渡人就知道,肯定是外面人,不会自己拉船的,就会快速起床,拉船去对岸接人。

哪怕在黑夜里看不见对方的相貌,可还是通过对方颀长笔挺的身板,看的出来是个精神非常不错的小伙子,摆渡人一边拉船一边闲聊:“是去哪儿的啊?咋这么晚还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