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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瞳眸晕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说起死亡像是说起很平常的事，眼神中无一丝惧怕，瞳色清亮又柔软,就这么望着他。

“………”有那么一瞬，尾焉觉得她对死亡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敬畏感，她根本不惧怕任务失败所带来的死亡。

又或者,她有信心完成任务。

尾焉对上她的眼瞳，不知为何竟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坚定。

系统发布任务一般是阶段性的，会随着宿主的完成度提升难度………尾焉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看向少女，询问：“绒绒，这是你第几次的任务？”

面对尾焉这句突然的询问，叶绒眨了眨眼，眼中的朦胧褪去,她说：“第四次。”

尾焉微妙地顿了下,很快想起助理查到的关于少女的资料中，确实有那么几个人，仓州顾家顾微生、东州沈家沈晏清、还有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南州颜家唯一的继承人颜未辛。他们与绒绒相熟,关系也不错，他们都对绒绒抱着极大的关注。

起初尾焉也很意外绒绒与他们关系不错的这件事，毕竟他们和绒绒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有了系统这个外物,就不难理解了。

尾焉回想这几个人，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他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也亏得少女能够顺利把任务完成。

少女与他们关系虽然不错,却也没有发展出超出朋友的感情。

尾焉看向面前态度坦然的少女，一副没开窍的模样，而那几个人就不一定了。

让尾焉不解的是那些人居然会对少女放手，不，从他们对少女抱着极大的关注来看，更像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少女辗转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时间都不长，任务完成立刻就奔赴下一个任务，加上少女待人真诚的优点，在可以言明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刻意隐瞒的。

譬如与他说明系统一事。

那些男人大约也是察觉到什么才选择耐心等待，等待少女的任务彻底结束的一天。

“………”尾焉并不难理解那几人会喜欢上少女，就像他自己，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也喜欢上了她。

起初，他只是在绒绒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要看着。等走近了后，尾焉才看清那并不是海市蜃楼，那是不知什么时候在沙漠中落下的一片绿茵草地，生机盎然，暖风宜人。

在她的身边，他总会觉得轻松，她对人抱着最大的善意和诚挚，纯粹又坦然，不为外物所动摇。

她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也最大程度地去保护身边的人。她性子自由散漫，身上却又有种向上的张力，明明是两种很矛盾的感觉，却在她身上糅杂得刚刚好。

润物无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是见着他便觉得欢喜。

同时，尾焉也明白少女为什么对“任务失败”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触了，她确实做得很好，在系统的胁迫下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还让他见到了她。

“你做得很好。”尾焉不吝自己的夸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也终于能明白少女的信心从何而来。

发顶传来温柔的触感，叶绒听到尾焉的夸奖的时候，仰着头看着尾焉，发现他似乎又变回了她所熟悉的“尾焉姐姐”。

但视线触及对方目光的时候，叶绒发现，那并不熟悉。

她看到尾焉幽深的眼瞳，辨不清里边的感情，在她要仔细分辨的时候，尾焉稍微矮下丨身将她抱住，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然后低沉温柔的嗓音传来：“这个任务由绒绒来做的话，我觉得不会失败，因为我本身就对绒绒抱有好感。”

“嗯，我知道。”叶绒没有抗拒这个拥抱，隐隐感觉到尾焉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缓缓说道：“第一次见到尾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抱着好感，所以我才敢大着胆子问你要联系方式。”

说起过去，明明也才是这个月发生的事，但却有种她仿佛和尾焉认识很久的感觉。

叶绒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说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尾焉的时候也对你抱着很大的好感，不过那个时候我只以为你真的是漂亮姐姐，那么好看，又对我抱着那么高的好感，我其实很高兴，也很感激，因为好感度本身对我而言很重要………”

此时此刻与尾焉开诚布公，叶绒也渐渐放松下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初时好感度那么高的任务对象，当时我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如果三天不能让你记住我这个人，我现在就无法站在你面前了。所以谢谢你，尾焉。”

听到她这一声自然流露的谢谢，以及乖乖地被他抱着不抗拒，尾焉突然明白过来，她对他的态度其实也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只有偶尔的时候，他态度有变的时候她会意识到什么而不自知地警觉起来，像被风吹草叶惊动了的兔子。

尾焉眸色微动，却也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

他缓缓开口：“绒绒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身上有系统的？”

是因为他送出去的那颗玉珠吗？

“就在刚才。”叶绒回道：“昨天卡帕不见了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到一些违和，但说不上来，因为从没往你身上有系统这件事上猜。”

“因为昨天的变故，所以今天我身上戴了一样出自系统的物品，然后我就看见了你站起来又坐回去的动作，这期间卡萨手中的枪炸膛了………”叶绒缓缓开口，“两次的感觉微妙得很相似，还有我突然想到巴坤海湾大桥你把我带出海面这件事，当时车子完全变形了，一般人根本无法打开，更何况身处爆炸中的我们。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我猜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系统选中的宿主。”

和尾焉开诚布公的时候，叶绒很放松，关于系统的事她并不能跟旁人说起，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系统本身的价值所带来的危险。

系统一旦暴露，窥视者数不胜数，小到野心勃勃的个人，大到一个国家，都无法抗拒系统所带来的价值。

这个危险，是来自外界对系统的窥伺。

尾焉是她所知道除自己之外第二个被系统绑定之人，又因为尾焉身份特殊，既定的未来中发生的事叶绒不得不更加留意，未免事态变得不可控，她也必须跟国家上报这件事。

只是现在她和尾焉一起滞留在王宫，叶绒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偶然，至少尾焉肯定知道来这里将会面临什么。

毕竟卡帕的邀请可不是因为“友善”，而是别有目的，为了杀死尾焉，以11年前死去的尾嫣为诱饵。

尾焉确实咬住了勾子。

但来王宫之前，尾焉就知道卡帕抱着什么目的邀请他前往王宫，但马上就是妹妹尾嫣的忌日，他一定会接受邀请。

尾焉且确实接受了邀请。

但现在，卡帕失踪，并且生死不知，而明天就是尾嫣的忌日。

叶绒猜测卡帕应当还活着，意识到这点后，叶绒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叶绒不知道尾焉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但如果在那之前尾焉要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必须阻止他。

叶绒并不觉得自己关键时候能两手空空阻止尾焉，她也需要借助系统，必然也要从系统商城重新兑换物品。

叶绒不关心扶锡王室那些人如何，但她不能看着尾焉重复既定的未来中那条回不了头的绝路。

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尾焉接下来要杀的就是西州尾氏一族的一百多人。

一切步入既定的未来，尾焉也会和既定的未来那样死去，那叶绒就算在那之前将尾焉的好感度刷满至100了，这件事也会让她无法释怀。

更何况现在将尾焉的好感度刷满至100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尾嫣的死亡扭曲了他的人格，系统的加持无形中解除了他的限制，这都成了她不可能将尾焉的好感度刷满至100的重要因素。

叶绒并没有感到沮丧，现在她眼睛里只能看到当年最关键的事。

明天就是尾嫣的忌日，在既定的未来中，尾焉具体动手的时间无法得知，但根据推算应该不会那么早。

但叶绒却不敢松懈，实在是明天的时间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叶绒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尾焉是什么时候得到系统的？”

“巴坤海湾大桥爆炸后我们坠入海底的时候系统绑定了我，它治好了我的伤同时提高了我的身体机能。”尾焉没有具体描述当时的情况，只是一句带过。

“………”听到是巴坤海湾大桥那次爆炸后绑定的系统，叶绒怔住，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尾焉当时伤得很重并不是她的错觉。

也就是说尾焉当时情况危急，甚至濒死。

叶绒：“………”

尾焉察觉到她微微僵硬的身体，安抚意味很重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看来绒绒得到系统的契机应该和我相同。”

“………”叶绒终于缓过来，又问：“那尾焉的代价是什么？”

尾焉因目睹妹妹的虐杀而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也扭曲了他的人格，无法目睹在意之人的死亡。

可巴坤海湾大桥的爆炸坠入海中后，她失去意识后陷入沉眠，因为没有呼吸的迹象，也感觉不到心跳，在尾焉的认知中她已经身亡。

再一次的失去也让尾焉彻底地走向了另一端。

他的失去并不歇斯底里，却非常危险，走在钢丝线上，底下是地狱硫磺火，掉下去便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