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璋现在还记得,他来天灵山的第一天,那个少年就背着琴站在一众小修士的队伍最末,别人都在议论天灵山上的学堂会上多少课,管教会不会严格,只有他看向远处的层峦叠嶂,脸上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笑。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笑容说不出的惬意和愉悦,就好像他太久没出过门,那在江南常见的云雾缭绕的山在他眼中仿佛是多么美好的东西,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渐渐散去,商唯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曲成溪跟前,跟他说着什么,曲成溪微微一笑,摸了摸商唯的脑袋,回了他几句。

萧璋的心脏忽然微微一跳,竟恍惚间觉得那笑容竟有几分相似。

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只见商唯一脸崇拜的看着曲成溪,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跑过去给研究温泉的明禅和池清帮忙了,曲成溪又变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向后倚靠在了温泉的汉白玉栏上。

他总是站没站样,到哪都要找个东西靠着,耳边的紫色耳坠晃晃悠悠地扫在颊侧,那面颊流畅的轮廓堪称完美,又说不出来的熟悉。

萧璋忽然有些心慌。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心说一定是自己魔障了,知道屈漾也会弹琵琶,就觉得他怎么着都有点像“他”。

屈漾不可能是他。

那少年性子冷得很,脾气也差,不会像屈漾一样骚气又张扬,在天灵山的那两年,那少年平日里就像个隐形人一样,轻易不和别人说话,就连之后和他相熟,也只是偶尔玩笑罢了,根本不可能有屈漾那天晚上抱着他妩媚浪荡得没边儿的模样。

萧璋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心里这种感觉是失望还是其他。

屈漾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看着曲成溪的侧脸,方才那一曲琵琶堪称惊世骇俗,感受灵力波动,至少有地境八层的水平,自己先前以为他只有地境三四层,只怕是远远低估了他。

只不过,地境八层也并非无敌,面对蜘蛛大军,那一曲琵琶也只是将将够用,屈漾为什么能有这么云淡风轻的气度和潇洒,难道只是因为性格如此?

而且那首曲子……经历过什么的人,才能演奏出那种悲宏壮阔的战曲。

“我摸到暗门了,不过没有找到机关,可能得把水排干净。”明禅挽着裤腿赤脚站在池子里,手指摸着暗门四周的缝隙,“进入暗门找到它们的老巢毁掉,这秦淮楼的禁制应该就能解除了。”

“可这么多水怎么排干净?”商唯撩起一捧水,看向四周,周围并没有足够大的容器,更没有管子,他绝望道,“难道要用酒杯舀水不成?”

“咳咳!”站在明禅身后的池清忽然咳嗽一声,明禅抬头:“怎么了阿清,嗓子不舒服?”

池清耳朵一红,终于忍不住:“你们忘了我是什么门派的了吗。”

曲成溪歪靠在一旁的池边笑眯眯道:“平澜派以水术闻名天下,区区一池子温泉水,自然是难不倒你的。”

池清看了他一眼,自负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刚才在琵琶曲之后就对曲成溪的态度有所改观,现在更是对他的好感度加了两分。

“没错,你们都上岸,等我把水都除干净就行。”池清扬起头道。

明禅和商唯立刻上岸来,池清随即双手合十,掌心运起灵阵,闭上眼睛。

只见水面翻涌起来,不一会儿就以他为中心涌动起漩涡,那漩涡旋即变成水柱,然后哗啦一下冲进池清的胸口,就好像他的胸口处有一口不见底的深井似的。

曲成溪赞许的点了点头:“井吸法,不错,基本功还算扎实。”

萧璋从他身后冒了个头:“屈前辈如此渊博,哪天也指点指点我?”

曲成溪:“行啊。有一门绝学特别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