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页

男人当时三四十岁,就是这么丑陋又阴鸷,仿佛是地狱来的勾魂使,带着一帮恶鬼般的手下闯入他家,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是他!”陆东篱咬牙切齿,浑身战栗,“就是他!”

苗笙连忙道:“东篱兄,稍安勿躁,既然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要去找他报仇!”陆东篱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游萧立刻起身,一阵风似地追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事到如今,你还要这么冲动?此人二十年前便武功高强,现在又开宗立派,是一宗之主,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能报得了仇?”

平小红附和道:“就是,还不如仔细筹谋,一击即中。”

“厉涛飞曾经是杳溟宫武功最高强的堂主,十年前我们分道扬镳时,他的功力已经不在我之下。”申屠浔沉声道,“这些年他少有活动,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练什么邪功,说不好现在是什么水平,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他隐退之后少闻江湖事,知道的这些还都是从周靖他们那里听来的,但他并不关心,所以也没细问。

“长生宗离四府盟倒是不远,从万山府往西走,大约隔了几座府城的距离。”游萧没有说具体地点,以免陆东篱冲动前去,“这个宗门目前没有多少人,但厉涛飞本人武功确实厉害,他现在不在江湖上活动,恐怕是为了藏锋,免得被正道合力斩杀。”

屋内点了好几支蜡烛,但黑夜深沉,陆东篱背对着大家站在光线最暗的门口处,一动不动,像是快要被黑暗吞噬。

苗笙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忍不住劝道:“东篱兄,你先回来,我们跟两位前辈把那件事弄清楚,想想怎么报仇最好。”

“哦对,萧儿之前派人送来的信上说,厉涛飞当时是为了找《悯默经》是吗?”花云影沉吟道,“这个我确实不清楚,但陆俊语和纪寻芳,这两个名字我有印象。”

陆东篱闻言立刻转过身来,踉跄地扑到桌边,嘴唇颤抖道:“你认识我爹娘?”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俩确实是杳溟宫的人。”申屠浔道,“因为后来厉涛飞跟我汇报过,说发现了堂内叛逆的踪迹,带人把他们抓回来。这是他们江飞堂的内务,我便没有多管。”

花云影点点头:“相公加入杳溟宫比较晚,我比相公记得多点,那是时间更早一些,好像是当时厉涛飞派他俩来杳溟宫办事,我见过他们一面,当时有印象也是因为他俩看上去很恩爱,而且陆俊语脖子上戴着一个铃铛模样的护身符,那时我年纪小,觉得很有趣,还曾问过他,他说那是家传之物。”

“那真的是我家的?!”陆东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真的是……我一直以为,真的是他们从杳溟宫带走的……”

游萧替他解释:“《悯默经》就是藏在那护身符里。”

申屠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厉涛飞一个堂主,怎么会亲自去抓什么叛逆,原来是为了这个心法。”

“这么说来,即便我们不清楚《悯默经》的来历和后来的纷争,但至少能以此确定,陆前辈和纪前辈并没有从杳溟宫偷什么东西,按照江湖规矩,《悯默经》当时也应当是属于他们了。”苗笙看向身边的游萧,“而厉涛飞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便想下手索取,被两位前辈觉察,便逃离了杳溟宫,藏身在了江湖中。”

游萧叹了口气:“只可惜最终还是被他寻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踪迹,又随即造成了那样的惨案。”

“我当时不知厉涛飞搞的这些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他。”申屠浔像是回忆起了往事,苦笑道,“那时的我,也是活得乱七八糟。”

陆东篱讽刺地笑了一声:“他是你杳溟宫的人,你就算知道,会拿他怎么样?”

“前辈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人。”游萧不悦道,“他是——”

申屠浔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算了萧儿,不必维护我,我的罪孽已经多得数不清了,不差这一件。陆公子,我也曾家破人亡,一夜失去所有,若说有谁能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我觉得我还有一些资格。”

陆东篱抿了抿唇,垂眸不语,烛光将他的脸映得明明暗暗,看去满是悲伤。

“这位兄弟,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大概清楚了,你的父母虽说曾隶属于我杳溟宫,但我相信他们不是坏人。”花云影的口吻比之前温和许多,“你若想报仇,就跟萧儿商量,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比自己钻牛角尖要强。”

稍后各人便各回各的院子,在路口分开之时,苗笙还不放心地叮嘱陆东篱:“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都忍了这么多年,不怕多忍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