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将各个空谷修葺整顿一番,最后才到墓地。
百来个墓碑整齐地排列在谷中,我为死去的同门守墓,念经。
我也为良月祈福,为她守护的天下祈福,为她的理想祈福。
来年春日,谷中鸟鸣阵阵。
我在水边浣衣,有小鹿在上游汲水,我便拿吃食逗它,丝毫没注意到林中被惊飞的群鸟。
当小鹿过来,我正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却听一声冷淡自持,“阿生。”
我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
良月身上的衣服破了,脸上带着擦伤,手中长剑滴着血。
我心头一窒,“你,怎么进来的?”
旋即立马又明白过来——一定是硬闯进来的,那些狼想必被打得很惨。
她看我的眼神带了怒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到我这儿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她便自己走过来了。
“跟我回去。”她道。
我闷声不语,捡起水边的衣服放进盆里。
“你生我的气了吗?”她又道。
我端起盆子,准备回去,边说:“没有,王回去吧。”
她被我甩在身后,我却也不想回头看。
以后也不用再回头看她了。
可我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走得更快,并不想理会。
可那脚步声也快了些,我声音大了点,“王回去吧。”
紧接着只听“当啷”一声,长剑掉在沙石上的声音传过来。
我忍住不回头去看,走了片刻还是未听到脚步声,终于回头瞧了一眼,竟发现良月躺在那里,像是晕过去了。
我忙放下盆子跑过去,推了良月几下,她才悠悠转醒,有气无力道:“夫人,我找了你许久。”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洇进我的衣袖。
紧接着又昏了过去。
我背着她回了住处,将她放在床上正要离开,她却突然醒了,拉住我的衣角道:“别走。”
“我不走,去拿些药。”
“我没事,不疼。”
我瞧着她脸上被划破的伤痕,抽走衣角,兀自去拿药了。
此后几日,她都赖在药谷不走。
“不管朝堂之事了吗?”我意有所指。
她吃着瓜果,道:“朝堂稳定,无妨。”
我沉默了。
此后只要我赶她走,她便一副伤势未好,十分疼痛的模样。
起初我还担心,但见她无论怎么治都一副没好全的样子,再傻也知道她是装的。
“姐姐,不要耍我了,回去吧,我意已决。”我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她油盐不进,“夫人,我没有耍你。”
我见她那双眸子含着难得的可怜,可想起往日她哪次不是一派深情模样,又哪次不是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