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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品柔是万万没想到,她都说了这么多理由了他还是不同意,她也知他的脾气容不得忤逆,只好不情不愿跟着侍婢们走了。

翌日一早,原本是要送她回邺城的,没想到自宫里来了密旨。

冯皇后不仅准允冯品柔逗留此处,还明里暗里叮嘱他要好生提点她的骑射功夫。

得了这旨意,冯品柔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天天追在拓跋纮身后,但她不敢无理取闹,只是想等他不忙的时候再请他陪她一起,偏他着实忙碌,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没想到第三日的时候,他竟然主动说要带她去围猎场,她不疑有他,赶紧收拾了东西美滋滋跟上。

菩提斋在伽蓝寺后山东北角,离正院距离颇远,太子拓跋赫金尊玉贵,还未曾行过如此狭窄潮湿的甬道,内侍们一路战战兢兢的引着他往前,穿过甬道后是青石板路,虽则两侧风景开阔了些,但是依旧苔痕遍布。

厚底描金的朝纹云靴上潮泥斑斑,内侍们还有些担心素来矜贵的太子会发脾气,好在他一路行来,并未多说什么,眼角眉梢甚至还带了丝风发的意气。

寺里今日难得竟送来了沉香木,熏炉里终于不再是那呛人的劣质熏香与香火味,青芜深吸了一口这清浅却绵淳的味道,忍不住感叹道:“听说这沉香木乃是宫廷专供,会投胎可真好啊。”

这话惹得常嬷嬷跟绛珠都笑出了声,绛珠噎她,“你不会投胎,这不也见识了到?”

“这如何能一样?”青芜争辩着,“咱们这不过偶尔一闻,宫里可是日日都能享用。”

自打“菩萨庇佑,死而复生”的事情传开以后,没有昙予找麻烦,阮阮的小日子舒坦了许多,比如现在,她只懒洋洋趴在窗台前,眯眼笑看她们斗嘴。

太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第11章

◎你就不问问孤为何这些日子胸闷气窒么?◎

美人青丝半挽,晨光打在她如云的鬓角,泛着一层柔和的淡淡光泽,多余的发丝如瀑般垂在清瘦的肩膀与后背处,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窈窕身条,宽袍素衣堪堪掩住她浑圆的胸房与纤细的腰肢,明明是与那日一袭束身舞衣截然不同的样子,却仿佛欲盖弥彰般更加惹人遐思。

明明已近暮秋,又是站在风口处,拓跋赫却觉得浑身倏地燥热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随即迈步进入厅中。

常嬷嬷率先注意到掀帘而进的太子,赶紧站了起来。

厅中似暗了一瞬,阮阮回过身坐直了身子,眼光流转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以为是拓跋纮来找她算账来了,她忍不住心中一跳倏地起身,好在看清了身形,要比拓跋纮矮上半头,脸型也更宽一些,是太子拓跋纮!

她心头微松,赶紧迎上前去,“太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几日太子与方丈大师一直在处理昙予的事情,流言传得很快,宫里也有旨意与上次过来,他突然来菩提斋,她有些紧张,该不会是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美人盈盈双目里盛着的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本来她如此生疏的疑问让他有些不快,但此时拓跋赫心里却忽然熨帖起来,“公主为父皇在伽蓝寺清修祈福,没想到那不长眼的东西却处处刁难,父皇得知此事非常震怒,孤此来看望,公主若有难事,一切尽可交予孤来处理。”

魏帝那旨意,不过面上的功夫,实际上阮阮的处境,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而太子之所以特意跑这一趟,当然是有自己的私心。

阮阮当然不会当真,但还是盈盈朝着邺城的方向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陛下有心了,多谢太子,我在此处,如今并无什么难事。”其实是有的,但她总不能不识相的当真说出来,比如她必须回宫,比如不想吃那青稞面斋饭。

按理说一个是和亲迟迟未能册封的公主,一个是太子,话已到此,便该结束了。

厅里有引路的沙弥,还有他带来的内侍,以及阮阮的几名婢女,小小的禅厅此时倒是显得格外拥挤。

拓跋赫松了松领口,觉得有些憋闷。

他四下看了看,禅室倒确实可以说是别无长物,好在余光瞥见窗外的树影,他忽然找到了事情,“孤过来的时候,看见那树长得甚好,枝叶太过繁茂,将这院子都给遮了泰半,影响静室采光不说,也更为潮湿,不若孤命人将其伐去?”

此言一出,厅中诸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引路的小沙弥,敢怒不敢言,菩提乃是佛家圣树,这棵能长这么多年,一直是伽蓝寺的骄傲,这位太子殿下说砍就砍,也不怕影响风水与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