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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直恁芬芳 尤四姐 969 字 4个月前

一杯酒下肚,交情便深厚了一分,屠骥知道小冯翊王不会平白邀他喝酒,自己也是冲着为他办事来的,因此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直言道:“大王,校事府接了旨意,彻查中都侯一案,依大王的意思,应当如何承办?”

对面的人说:“公事公办,该怎么查,便怎么查。”

这言下之意就是着实往深了查,屠骥都明白。顿了顿又问:“徐珺那老匹夫也掺杂其中,他是有名的搅屎棍,有他在,再简单不过的事,也会被他弄得格外复杂。大王,莫如趁机将他除掉吧,如今寒冬腊月,正是下手的好时候,上了年纪的人,一吹冷风忽然倒地猝死,也不是稀罕事。”

神域沉吟,“话虽这样说,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一着手勘察中都侯的事就死了,恐怕陛下未必不起疑。”

屠骥在官场混迹多年,明白一个道理,在聪明人面前,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便直撅撅道:“正好嫁祸给中都侯,不是一箭双雕吗。”

神域的目光移过来,落在他脸上,“换成你,你会不打自招,将罪证送到陛下面前吗?”

屠骥心下一跳,忙俯了俯身,“自是不会的……但这件事只要由徐珺主持,校事府便难以插手,不过听他差遣罢了。”

“那就让他一人先查,中都侯是砧板上的肉,陛下要办他,任谁也救不了他。”神域慢悠悠道,“那徐珺,不是将要隐退了吗,他清高一世,最怕什么?”

屠骥道:“自是晚节不保。校事府对他的往日种种也有一本账,此人看似正直,实则狡诈虚伪,在皇嗣一事上态度骑墙,曾极力反对大王回朝。既然反对大王回朝,那必定暗中看好广平王一脉,他是睦宗的狗,不是先帝肃宗的狗,所以陛下过继谁的儿子,于他来说都一样。如今宰执们将大王迎回建康,他见无力回天,便换了口风,与中都侯也渐渐疏远了……”说着说着,前路忽然明朗起来,压低嗓门问,“大王的意思,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总算他能将自己说开窍,神域牵了下唇角,“屠监察是聪明人,果然一点就通。陛下的态度其实很鲜明,严查严办,那首诗,想必已经将他恶心坏了,徐珺哪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必定全力侦办中都侯,他办得越狠,于监察越有利,桩桩件件都是他与中都侯割席的罪证,监察可明白?”

屠骥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到时候校事府便狠狠参他一本。”

“徐珺还有两个儿子。”他曼声道,“他们与中都侯私下定有来往,要办老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儿子身上下手。”

这也算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先前徐珺对他百般刁难,不就是为了降先吴王的等,上陵地里申斥那个死去的可怜人吗。既然他深知道父子连心,那就让他尝尝同样的痛苦,当初他是怎么一步步弹劾先吴王,一步步将他逼死的,二十年后仅仅要了他的命,实在太便宜他了。

屠骥主簿做了多年,最擅揣测上峰的意思,且当年徐珺为首的言官对先吴王的迫害,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只要小冯翊王有那个意思,那他校事府的三十六般酷刑,便有了用武之地。

“得令!”他笑着说,“小人早就看那帮搅屎棍不顺眼了,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就算是隔着黄泉,小人也要把他们拖进校事府来。”

相谈甚欢,神域又朝他举了举杯,“一切就请屠监察多费心了。”

屠骥忙受宠若惊地举起杯,“这是小人头一次为大王办事,若是干不好,大王便革我的职吧。”

他很有决心,那么这件事就稳妥了,神域复又与他对饮了几杯,方起身道:“我下半晌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多逗留了。茶陵楼有位出挑的歌伎,我已命人传她来给监察献艺了,监察尽兴吧。”说罢从酒阁子里出来,边走边展开双臂,悠闲地舒展了下筋骨。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楼下散座上的卫官们忙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这两日天降大雪,尚书省办公也有些懈怠了,他想了想,说回清溪吧,回去干什么,不知道,也许独自喝喝茶,看看书吧。

结果回到家,就听说了个不好的消息。

伧业奉命往向宅送些野味和蔬果,是盼着向娘子能消消气,忘了前两日的不快。谁知进了向家门,就见宅内一片忙碌,大雪的天气,有人扫庭,有人擦拭围栏抱柱。伧业好奇打听了一下,张妈妈说皇后给她家大娘子保了个媒,明日人家就要登门了。

“说是太学博士,褚家的族亲。”伧业道,“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人叫褚巡,今年二十五……”

神域立刻哼笑,“二十五,怕是个鳏夫吧,说不定还有孩子,南弦过去要给人做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