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昏庸无道,沈匀少不更事,是沈离力挽狂澜将摇摇欲坠的大英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放眼整个皇室,又有那位宗亲的能力可与他相比?
皇室的名声虽重要,可与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是以众人又纷纷跪地劝诫,只道圣上是千古明君,万不可意气用事。便是卧病在床的林太尉也撑着病体赶到朝堂,声泪涕下:“圣上是百年难遇的英主,若没有圣上大英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欣欣向荣,大英的昌盛全系在圣上身上,圣上万万不能禅让。”
沈离一推再推,众臣一请再请,终没人再敢逼迫沈离处死雪棠,以正清名。
下朝的时候,沈离已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长乐宫门口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净,他径直走到寝屋,只见雪棠正坐在梳妆镜前,由凝枝伺候着挽发。
沈离挥手把凝枝打发下去,缓步走到雪棠身后,通过铜镜打量她的气色,只见她的脸颊已不像前几日那样苍白,透出淡淡的粉色。
沈离弯下腰,视线与雪棠齐平,凝着铜镜中的人儿,温声道:“你想到哪里散心?我提前让人准备着。”
雪棠沉思片刻,想到起初贵妃对她的叮嘱,柔声道:“就到小泉山去罢,小泉山凉爽,最适宜散心。”
沈离颔首,转而叫来十一,细细吩咐了一通,从寝屋的细软到入口的吃食,无不细致妥帖。
待吩咐完,又折到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给雪棠梳头发,他不似沉溺温柔乡里的纨绔那样精通粉墨,并不会梳复杂精致的发髻,只将雪棠的乌发拢到一起,继而从一旁的花盆里折了一朵粉艳艳的蝴蝶兰簪到雪棠鬓边。
雪棠生的美,精心打扮起来光彩照人仿若神仙妃子,现下这样天然去雕饰,就仿若出水芙蓉,愈发能衬出她姿容。
沈离的目光从雪棠面颊上缓缓移开,对内侍吩咐道:“宣王道子觐见。”
王道子是大英有名的画师,沈离右臂未废时,画技倒是与他不相上下,可惜,沈离现下只有左臂中用,再画不出合心意的画来。
否则,他也无需借王道子的手来为他和雪棠画像。
王道子年过六旬,白发飘飘,颇有仙风道骨之感,沈离待他十分客气,亲自将他引到书桌旁,温声道:“朕和安宁从未一同入过画,还要劳先生为我们操劳一番。”
王道子只道不敢:“能为陛下效劳是老夫的福分,何敢谈操劳。”
话毕便端坐到书桌后,不急不缓研起墨来,研磨看起来简单,实则学问高深,墨条的质地,水的软硬,都会影响墨水色泽,是以书画大家皆不会把研磨这项工作假手于他人。
雪棠这才知道沈离是想和她一起入画,她自不会拒绝这样简单的事,二人并手挽着手并排坐到绣榻上,嘴角勾起微微的笑,分明谁也不曾瞧着谁,可眸中的目光却一模一样。
都是愉悦的,温情的,和煦的。
王道子画过无数男女,却未曾见过如他们这般登对的,仿若一对神仙眷侣,怎么瞧怎么般配。
王道子一丝不苟,无论做什么都要求尽善尽美,足足画了近两个时辰才把画作完,雪棠只觉得肩膀都硬了,嘴角也勾得难受。
好容易熬到王道子放下画笔,便匆匆跑过去瞧成品,那画着实让她惊艳,不仅画出了二人的表象,更是把雪棠和沈离的神情都勾勒的栩栩如生。
雪棠爱不释手,连连向王道子道谢,待把人送走就折腾着要把画挂到寝屋。
沈离开口说道:“左右我们将来都会一同住到太极宫,不若将这画挂到太极宫去。”
雪棠有自己私心,既打定主意要离开沈离,便想断个干干净净,留下这幅画不过是凭白给他念想,倒不如带走。
她像往常一样开始撒娇耍赖,双手抱住沈离的手臂摇了摇,脑袋软软垂到沈离肩头,柔声道:“这副画真是好看,我想日日都能瞧见,皇兄便依了我吧!”
沈离对雪棠一向百依百顺,这次却十分固执,伸手在雪棠的鼻头刮了一下,温声道:“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你想怎么看便怎么看,看这画卷作甚。”
话毕把画轴卷起来随手交给宫人,低声吩咐:“把这画挂到朕床头。”
这、皇兄怎么能把她的画挂到床头呢,雪棠脑海中顷刻间便涌出一些少儿不宜的旖旎画面来,只碍于宫人在场不好发作,待宫人出了门才看向沈离,嗔道:“皇兄好不正经,好端端的把我们的画挂到床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