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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忌 飞花(JJ) 963 字 5个月前

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耐,他跨前一步,狂热地注视着我说:“如果没有我,你的合纵一定不能成功。”我有些泣笑皆非的感觉,我有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不知道春申君黄歇与我之间的友谊吗?”那人嗤之以鼻,他冷笑着说:“友谊?公子居然会相信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吗?”我沉默不语,他这种轻浮的态度虽然使我感到厌恶,但他说的话却有些打动了我的心,红衣儒者窥视着我的脸,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公子也并不是十分相信友谊的,是吗?如果公子真地这样相信黄歇,公子又何必亲自去楚国呢?只要派个使者去,就像向魏国公子无忌救援一样。”我厌恶地盯着他自以为是的脸,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真讨厌,你不知道在我的面前说话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吗?你怎么这样狂妄?”红衣儒者狡黠地盯着我,在他的眼中我看见了隐藏的不屑,“公子不会这样气量狭小吧?为了赵国,公子也不该嫉贤妨能,而像我这样的人正是公子现在最需要的。”我心里一惊,这个红衣儒者居然可以看穿我的心。我转

过身,避开他猎狗般窥探我的眼睛,我说:“好,我带你去楚国,如果合纵成功,我会给你荣华富贵,但如果失败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转身而去,听见身后那人喃喃自语地说:“锥在囊中,今日才得脱颖而出。”我不由哑然失笑,回头说:“还没有请教先生尊姓大名。”红衣儒者翻了翻双眼,用一种骄傲而奇异的声音说:“我叫毛遂,”他顿了顿,很快地接着说,“天下必会记得我的名字。”

一个月后,在楚国的宫殿中,毛遂竟真得以他的狂妄自大和胆大妄为制服了楚王。楚国全体侍卫和我所带的十九个门客吃惊地看着毛遂仗剑冲到楚王的面前逼他喝下同盟血酒的情形,他用自己独特而狂妄的语调说,楚王地大兵众又有什么用,五步之内我就可以使大王血溅台阶,楚国的兵士能救大王吗?

我看见楚王苍白的脸色,他嘴唇有些颤抖地说:“是的,敞国必定如先生所请。”我心里不无幸灾乐祸,我想一直避而不见的春申君黄歇知道这个结果时一定会大吃一惊,我举起面前歃血的酒一饮而尽,我注意到楚王苍白纤细的手指不情愿地拿起了酒杯,在喝下血酒前他问毛遂:“先生是谁?”毛遂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又一次见到了他眼中的不屑,在楚国的宫殿中响彻着毛遂奇异的语音,“我叫毛遂,天下必会记得我的名字。”

定纵的当天晚上,黄歇终于亲自到驿馆见我了,在楚国春天惨淡的月光下,我觉得黄歇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我不由想起两年前,四公子宴聚泰山时,黄歇所表现的与众不同的沉静与智慧,那时在泰山上把酒言欢的和协气氛已不再存在于我与黄歇之间。

黄歇与我漫步于驿馆的亭轩间,南地多水,即使这国宾的驿馆也已是水榭楼台,与中原不同,我看着九曲栏杆下粼光不定的水纹,忽然觉得南地人喜水,性情也便难免摇摆不定,也许外表最沉稳可信赖的黄歇反而是四公子中最反复无常的人吧!

黄歇说:“江南的春日多雨,今天已是难得的晴天。”我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月光,群星几不可辨,我说:“我听说江南之地每多瘴疠,两年不见,你仿佛也清减了。”黄歇淡然一笑,“楚国的气候确是不可与中原诸国相比,但我自小便在这里,也不觉得。只是这两年外忧内患,难免见老了许多,不似你和无忌,年少英雄,天下还要等你们去维护。”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感觉我和黄歇之间的距离又远了许多,一种疏远而陌生的气氛开始弥漫在我和黄歇之间,我说:“我已派人向无忌求助,过不多久,他大概也要到赵国去了。”黄歇说:“如果田文也去的话,我们便可以重温当时啸傲泰山的友谊。”我心里暗暗冷笑,忍不住说:“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友谊。”黄歇面色如水般冷静,他说:“胜,你毕竟还是误解了我。”我笑了笑,说:“去年时,田文做客赵国,不知为何事,竟屠一县而去,为了这件事,我曾派人去交涉,后来得到消息说,竟只是因为有人嘲笑他身材矮小,他一怒之下,不惜杀死了一县的人。我知道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材耿耿于怀,也不想为这件事而使齐赵两国交恶,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毕竟有些不合常理。”黄歇轻轻叹息,“田文本就心胸狭窄,不可容物,但他做出这样的事却还是有些不可理喻,也许只有无忌才能化解他胸中的暴戾之气。”我说:“你的军队何时可到?”黄歇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无忌何时会到?”我说:“我回去后,大概他也会到了吧!”黄歇说:“你以为无忌真得会有求必应吗?”我奇怪地看了黄歇一眼,看到黄歇脸上奇怪的神色,我说:“无忌就算不是为了赵国,也会为她姐姐而来。”黄歇轻轻叹息,他说:“胜,你知道吗?其实在我们四人中真正得天独厚的只有你。”我愣了愣,不知黄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