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南落的娘是宗长的嫡女,是什么圣姑,他也不能因为这点血缘继承宗长之位!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宗长的外孙?”朱镇熙红着一双眼睛,大吼起来。

宗族世家,枝繁叶茂,谁当上宗长,往后都握有朱家的命脉,不可不慎,可朱伯坤就做了这么个决定,竟还没人去阻拦他,朱镇熙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往昔里被当作天之骄子那么捧着,原来都是假的。

就像被夺走了希望,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既然你们要把朱家交给那东野侯,交给一个外人,不如今天我就把朱家给烧了!谁也别想得到!”

这一句话过后,本就烧得如火如荼的祠堂,陡然间火势又是一蹿,朱伯坤方才涣散的眼神一下凝了起来,看了看朱镇熙,又看了看那片大火。

朱镇熙犹自不觉,大火越烧越旺,直接烧到前堂,这片祖宅时日已久,都是老木头,本就该修葺,是朱伯坤拦着,不想叫人觉得朱家过奢,何况宅子越老,越能显出朱家的底气来,这栋老宅还是开国的时候,皇太祖给赐的。

李南落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朱家已经烧得一片火红,漫天浓烟,下人们忙着救火,朱伯坤站在门前,整个人好似失了心魂,其他长老们也是一样,朱镇熙等一干年轻人,有的害怕,已经溜了,有的后悔,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朱家一片混乱,大火越烧越旺,再下去是要出事的,李南落当下站住了,手做剑诀。

半空中干燥的火气里多了些潮气,不多时,凝结成了水汽,水汽压了火势,这还不够,他腾空而起,掌心微开,双目微合之间,一道水流如龙卷,从远处半空而来。

水龙卷在半空翻腾几次,朝着大火之处飞扑而下,就若水龙吞吃了火焰,朝着火势最旺的地方卷去。

火势逐渐被控制,水龙卷最终化作细雨,直接覆在朱家祖宅的顶上,逐渐将大火浇熄。

李南落这才稳稳落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来朱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朱家人,他没想到,朱家会在靠近城郊的宅子里,如此偏僻,地方虽然大,却着实有些隐蔽。

“泰安公。”

绯红常服,黑发上一抹纯白,行止之间自成风流,李南落一出现,一下马,朱伯坤就望了过来,又眼看着他翻手之间灭了如此大火,早就心潮澎湃,此时听他喊他泰安公,又是一阵心凉。

那是官场称呼,也就是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

朱镇熙本来还看着大火突然被灭,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此时一听,狂笑起来,指着朱伯坤,“宗长大人原来是一厢情愿,你要把朱家给他,人家要吗?泰安公?哈哈哈哈……朱家这些人,根本没在东野侯的眼里,泰安公!”

夜苍穹知道,李南落才见了南宫,知道自己和兄长原来并无血缘关系,定然还没平复,此时又是朱家的事,怕他心里不好受。

便往前站了一点,挡住朱伯坤的眼神,“魏无雍让他来的,他就来了,其实这是你们朱家的事,与我家主子何干,如今火也灭了,你们有话要说的便说,没事的话我们这就走了。”

李南落按了按心口,怀中放着一本族谱,每一个名字他都记得,却一个人都不认得,此时他从怀里把族谱拿了出来。

“这是朱家的东西,你们拿回去吧。”这是当时殷迟塞在他怀中的族谱,想到殷迟,他看了南宫一眼。

南宫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他苍白的脸上被火光映出了一点血色,点了点头,“殷迟是我派去的,好保护你,知道你无恙。”

所以殷迟那时候就算被同僚怀疑,就算面对兄弟的杀意,也不肯放弃李南落,因为他本来就是奉“嫡长子李况”之命保护二公子的。

没等朱伯坤表态,朱镇熙抢先一步上来,把族谱抢到手中,“这是朱家宗长才能保管的东西,为何在你手里!”

“是我给的。”另一边,朱伯坤走上前,他看李南落的眼神,就好像在从他脸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当年,我把这本族谱,给了你娘。”

他的娘亲,朱书容,隔了几年又听见有人提起他的娘亲,李南落垂在衣袖下面的手紧了一紧,“她是如何死的?”

他一直想知道,可就连南宫也没有回答他,如今他直接问了朱伯坤,论起来,他该叫他一声外祖父,可这一声,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朱伯坤,朱伯坤却从他脸上寻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压着激动,知道内情的朱家长老们,怔怔瞧着李南落,只刚才灭火的功夫,就已经叫所有人瞠目结舌。

站在门前说话不成样子,朱伯坤终于等到李南落愿意见他,连忙想引着李南落去别的地方,除了老宅,朱家还有别的地,别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