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个角度,又似乎并不太久。不到一年的时光即便是在人类极为有限的生命里,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可就是这样极小的一部分,也被恐惧和孤独描摹得无比漫长。

每过一个日夜,叶汐都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在这里渡过了几个世纪,她煎熬地陪伴始终昏迷不醒的肖冷,又眼睁睁看着杨歌他们日渐病重,他们病中嘴唇干涸的纹理被刀子刻在她的心里,好想要伴随她终生,伴随着她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

这种煎熬让她茶饭不思,茶饭不思又让她变得更加脆弱而敏感。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便隔着城堡厚厚的石壁,她似乎仍能听到队友痛苦的呻吟声,亦或是不甘的梦中呓语。

她的精神持续徘徊在崩溃边缘,因为久久找不到出路,愈发无可抑制地想象自己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可她在这里没有父母,朋友们也在相继离世。如果她的生命继续在这里延伸,就意味着孤独会日复一日地与她纠缠。

她真的怕极了。唯一的的安慰只剩「侥幸」,她一遍遍心存地告诉自己,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或许天无绝人之路。

但在夏至到来的时候,一切终于走到了尽头。

万般「侥幸」终被打破,清晨的时候,王宫传来第一次悲报,是吴标在病痛中去世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就轮到余浅浅。再到下午,就是杨歌。

考虑到杨歌在斩杀埃尔罗伊的过程中有直接贡献,莫塞拉王为她敲响了王宫的丧钟。隆隆钟声直撞云霄,叶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强撑着没晕过去的,只知道自己虽然没晕过去,却大脑空白了很久。

之后,她就一直守在肖冷床边,攥着他的手。

是以在他离世的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色由惨白转为灰白的过程。

——只是呼出一口气的弹指一瞬,他的脸色就那样变了。死亡悄然来袭,抹去生命的最后一缕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