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实,他的“感觉”最强烈。但这种感觉没有记忆作为依凭,无根的浮萍一样,让他难以安心。
他这个人,不安心就会更想抓紧。
从这一点上说,风雪乡比平常人感情更强烈,起伏难以控制,也更偏执一些。
归根结底,他害怕失去,所以要千方百计抓住让他觉得喜欢的一切。
示弱、讨好、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都是抓住他的方法。
如果真因为风雪乡在他面前这样的“柔弱”,就以为这是他真实的模样,因此觉得他可以随便欺负,那就搞错了。
就像现在的“风载音”,他自以为那点轻看很隐蔽,其实一目了然。
倒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位危事局的吴先生,于实觉得他态度更谨慎一些。
“你是说,除了我这里的四卷玉书,危事局也有四卷。就差一卷,危事局要和我合作,一起去最后一座弟子墓里取?”风雪乡问。
他看眼前这两人,因为有阵法遮掩,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能看出,这两人身体里都带着死气。
一模一样的死气。他们来历相同。
“是的,素来听闻风家灵妖能力绝强,上一次探鸱衡墓也多仰仗风九爷,所以这一次也想请风九爷一同前去。”
吴先生,也就是黄玉人笑得和蔼可亲,风度翩翩,话中多有奉承。
“是吗?”风雪乡直接问,“那最后一卷玉书找到了归谁?”
“我们是请风九爷压阵,如果九爷在墓中出力更多,那东西自然归九爷保管。”黄玉人放低姿态,诚意十足地说。
忽而又话音一转:“只是,我们危事局也希望能将玉书研究一番。如果风九爷愿意让危事局研究玉书,不仅最后这一卷,就是危事局手中四卷也都可以送给九爷!”
“你们危事局竟然这么大方。”于实走过来,站在风雪乡身旁。
风雪乡原来正观察着辛流黄玉人两人,看于实过来,把架起来的一条腿放下,当即就要起身让他坐。
这个私密的小会客厅只有相对的两处椅子,长椅让辛流两人坐了,风雪乡单独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于实按着他的肩没让他起身,就站在旁边说话。
黄玉人多看他两眼,态度还是那么和气:“那是自然,我们危事局和南地四大家向来是合作关系,我们还希望日后能和风家多多来往互助。”
只是瞧着两人动作,她眼里有种轻佻的打量。
“不知道吴先生是否能代表危事局做出这种决定?”于实问。
黄玉人自得一笑:“我虽年轻,现在也身居副局长一职,说话自然是算的。而且九爷这般厉害,谁又敢背约得罪九爷呢?”
她现在当然是什么好话都敢说,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反正只要把人骗进师父鸱衡的墓中,他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离开这里,黄玉人和辛流坐上车。
刚上车,黄玉人就嗤笑一声:“师兄,你从前说这个风雪乡不简单,我看他也只有长相漂亮而已吧。”
“你竟还说他和师傅有两分相像,师傅可不会像他这样对一个男人千依百顺,哼。”
听出她的不满,辛流也只好赔笑:“是我想差了,我看他今日比过去更张狂些,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中,想来他是一定会答应前去的了。”
把两人送走,风雪乡见于实若有所思,也不看自己,靠在他腰间问:“你在想什么?”
于实:“我在想刚才吴先生的话。”
“说得很好听,让我想起那些跳楼大甩卖的商场。”
赔本让利,折扣多多,恨不得用高音喇叭揽客。但这么卖力做生意总是有一条不变定律,那就是有利可图。
“他们图什么?”
“图我身上的玉书。”风雪乡笑容美好。
“我看他们还要图你这个人。”于实说。
“无非就是把我骗进去,然后合伙抢我的玉书?”
风雪乡想起自己当初利用“鸱衡墓”骗杀风厚展,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惊异与讽刺。
“阿实,你放心,他们肯定害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