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秦时风韵(59)一更

稚子担重任,谁人忍心呢?

“……正儿何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姬从床榻上走下来,看着儿子:“依你之言,你父自来未曾信任于我?本该太后摄政,却请了太王太后于我一同。待我,尚不如待刘氏。他信一婢女,不肯信我这个妻?”

嬴政闭上眼:“母后,请……就事论事!”

“这就是一事!对刘女,他信任,信重,托付大事,叮嘱死后以妻礼葬之,那我呢?我呢?”赵姬哭了起来,“韩氏那贱妇更可恶,她起了夺嫡之心,她生的孽子更是害了你父性命……可你父呢?你父护着韩氏,说韩氏对他有情;你父护着成蟜,不忍他心藏愧疚。”

“母后,父王将大秦交给了您的儿子。传言纷扰,父王宁杀成蟜,也要保全儿子与大秦……”

赵姬笑了起来,“可你父从未曾将我当做妻子!弃我于赵,两次。归秦后,我有妻之名,无王后之实;便是他薨逝了,本该给太后的权利,他也分给了他母亲一半……他的话都是偏我的!但他从未曾真心待我。”

说着,就满脸复杂的看着儿子:“正儿,你忘了在赵国时的境遇么?你忘了是谁独自一人将你养大?你忘了……曾答应阿母的话了!你变的跟你父王一样,张嘴大秦,闭嘴大秦……你的心中可留有一丝装着你的母亲?”

嬴政:“…………”

赵姬转身,取了玉玺,狠狠掷在地上:“我稀罕这个玉玺么?我稀罕这个玉玺么!我是心寒呐!我以为这是你父王给予我的,可谁知,你告诉我,这是不得不给我的!其实,我的另一半权利已然被你父给予了别人。他狠心的割让走我的一半。而今,我的儿子又要另一半!这要的玉玺吗?”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儿子的眼睛:“正儿,你不是来要玉玺的!你是来诛心的!诛了你阿母的心啊!”

嬴政:“……”

赵姬满眼复杂的看嬴政:“我生来命苦,自幼学艺,受尽苦楚,而后辗转于男人之手,遇吕不韦,以为一生有依,谁知又被赠予你父。你父温和以待,我也以为此生有所归属。后来,他弃我而去,我不曾求死……为何?因为有你。你,才是阿母这一生的归属。若是连你也要弃阿母而去,正儿,至于我而言,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嬴政愕然的抬起头:“阿母?”

赵姬将那印玺拿起来,塞给儿子:“拿去吧!什么劳什子东西!我儿既然要,便给予你便是。”

嬴政看着怀里的印玺,然后起身,将匣子捡起来,将印玺放进去,匣子盖上,郑重的放于案几之上,而后转身走了。

赵姬在后面喊:“拿去——我要这作甚?”

嬴政背对母亲,站住脚,却未曾回头:“阿母,是儿错了!父王给阿母的,秦律给阿母的,儿怎能随意收回呢?身为大王,与臣下相争,本就是应该的。斗之不过,乃儿之无能,与阿母无关。政身为父王之子,不该枉顾父王旨意;政身为秦人,不该枉顾秦律。儿知错,请母后恕儿臣妄言之罪。勿要气坏身子!”

说完,抬脚便走,一步一步,始终未曾回头。

赵姬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憋着嘴,而后擦了眼泪。抬手又将那放着印玺的匣子打翻了:甚劳什子好东西,害的我们母子闹了这一场。

咕哝着,这才站起身来。路过的时候,抬脚又将那玉玺踢了一下:坏东西!

嬴政失魂落魄的回来,便看见书案上放着的印玺。

他才打开,就看见阿姊端着餐饭进来了:“烙饼,用些。”

烙煎饼,清炒了莲藕,凉拌了鸡丝,卷着吃甚好。虽是守孝,但而今没有守孝必须得吃素的说法。那是儒家要求的,现而今儒家还未曾有那样的影响力。

嬴政将印玺捧起来:“祖母的?”

“祖母宣我去,将印玺给我了。”桐桐给他卷饼子:“若需祖母出面,祖母只出面即可。其他的一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