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弈:【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全班都吓傻了!】
谢楚弈:【掀完桌子他还把椅子踹倒,最后摔门而去,上课铃响都没回来呢!】
当然,他编辑的这些内容,除了江霖生气那句,其余基本上可以定性为造谣。
现实情况自然没这么夸张,江霖只是一时气上头才拍了下桌子,然后就出门去冷静了,冷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导致上课回来时还迟到了五分钟罢了。
但虞礼没在现场,不知道真相,加上她那相当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于是立刻先入为主听信了谢楚弈造谣的版本内容。
脑补完所谓的现场画面,她愈发无措:【那怎么办……】
她见过江霖生气的样子,但从没见过他气得这么严重的样子。
谢楚弈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又感觉这种说法搞得太弯弯绕绕,于是删了以后重新直白地打字:【解释呀,他气得就是你不告而别,留的纸条也没一句像样的解释】
谢楚弈:【别说他生气了,我都感觉懵逼呢,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就突然走啦?晚上生日一块儿过了?我还没给你生日礼物啊】
谢楚弈:【算了算了,总之赶紧先跟他解释吧妹妹,你也知道咱少爷向来都需要被哄的啦】
不停歇地打了一连串的字,结束前谢楚弈想了想,又安慰并出主意:【你也别害怕,就多说几句好话,撒撒娇也行,阿霖这人其实嘴硬心软的,别担心他就算再生气舍不得对你说重话的哈】
这一番字打下来,他感觉自己可真是操碎了心。
虞礼答应了谢楚弈,重新点开江霖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出“对不起”三个字后,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她是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就想跟他解释来着,否则手机界面不会一直停留在这里。
但同时她自己脑子也一片混乱,中午接到消息不知所措的时候,父母又催她赶快出校门否则赶不上飞机催得紧,连书包都收拾得胡乱潦草,根本挤不出多余的时间在便签上多写几行字,何况当时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自己也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想到向柳的意思是直接带她回黎市过生日,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了她一个完全的措手不及。
又急又乱的情况下,好像什么事都容易干不好。
现在也一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对江霖说起。虞礼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一只木偶似的,每步路每个动作都在被牵引着,仿佛没有一件事可以自主决定。
眼见就要陷进丧气的思绪里,虞礼赶紧打起精神将注意力拉扯回来。
不管怎么说,起码事实确实是自己不对,她揉了揉被风吹得有点僵的脸,咬着唇
,决定至少将自己所谓“不告而别”的字样都从没跳出来过。
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但不想回呢?
虞礼有点沮丧,又有点难过。
飞机起飞,向千万米的高空冲去,心情却越坠越沉,仿佛无底线似的。
……
江霖当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发来的那篇有关解释的“小作文”,第一时间看完了,也确实一定程度上消了点气。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毕竟解释再多都无法改变她已经走掉的事实,在他们所有人都为庆祝她生日而精心做过准备的今天,寿星本人却连声招呼都没提前打过就走掉了。
那礼物怎么办?蛋糕怎么办?派对怎么办?
其他人怎么办?
我怎么办?
这种一腔心意最后被泼上一盆冷水的感觉让他烦躁,失望感与前几天两个人闹冷战时如出一辙,江霖以为一次就够,没想到虞礼在让人扫兴这方面还是个意外的天才。
说到底还是不够在乎吧。
江霖直到放学回家仍在气闷地想着。
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
江霖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感到委屈,因为认知到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在乎这个事实,所以感到委屈。
他试图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从车上起就一直冷着脸与阿丰说话,有逻辑的没逻辑的统统都要说,似乎生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要忍不住去想虞礼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她几点的机票,但从澜市到黎市的飞机最多一个半小时,再怎么样她那边也应该已经落地了。落地之后没看到他的回复,她应该也会失望吧,说不定按照她的性子,失落两个字能当场写在脸上……
停下。江霖猛地拧眉,及时回过神来,立刻唾弃自己有点出息吧,为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要顾及她的心情,明明对方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好不好!
阿丰
重新在镜前站定,虞礼想到什么,忽然担心地猜测这双鞋子该不会也价值不菲吧。
向柳稍稍颔首笑着“嗯”了声,告诉她:“是爸爸送你的。”
虞礼身上穿着父母分别送的生日礼物,恍惚般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沉重。
在这个家里所有的这一切都看似梦幻,眼前铺了层层彩色泡沫,她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泡泡迟早将陆续破散,就像正在慢慢剥掉虚幻外衣。
打断向柳想为自己梳头发的举动,虞礼终于拉住她,忍不住将憋了好久的问题抛出来。
“妈妈,我们家发生了什么…对吗?”
闻言向柳神情僵硬一瞬,答案不言而喻,随后唇角微微向下,缓缓趋向无奈。
“是有事要告诉你,”她叹了口气,虽没否认,却依然坚持维护最后那层泡沫,“但不是今天。”
虞礼眨了下眼,继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向柳露出一个疲惫却安慰的笑来,抬手抚上女儿柔软的长发:“至少今天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过一个高兴的生日就好。”
……
餐边柜上那只帆船样式的欧式座钟被敲裂了一角,甩过去的玻璃杯碎在船尾,凌乱的碎片映射着灯光粼粼,仿佛帆船置身于汹涌海浪之上。
注视着这座座钟,虞礼忽然想到上个月,上个月江霖生日,晚上她去帮他拆礼物,其中就拆出了一架游轮模型。
那是范弛送的礼物,船身上定制着一个极中二的船名,江霖看到的第一眼就骂了句“有病啊”,嘴上嫌弃,最后却把模型船摆进了房间里的展示柜。
他已经给展示柜加了玻璃门,就算小猫再溜进房间里,也不用担心它上蹿下跳像以前那样弄坏柜子里的摆件。
说起来,植树真的长得好快,从前可以轻松一手掌握、现在两只手抱都觉得沉甸甸的,如果不是手机里还存有它刚来时拍的照片视频,虞礼都快不记得它幼猫时的模样了。
有点想小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