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所以那天,你第一次召唤我,想让我灭的是谢丝淼的魂魄吧。”

虞妗妗往前推了下时间线,发现另一个范邹阳竭力想要隐瞒的‘小秘密’。

范邹阳神情不自然,破罐子破摔一并承认了:

“是。”

召唤神秘‘黑猫’,最开始也并非是他的决定,是童笑笑要求的。

他听说过网上关于‘黑猫’的种种传闻,但和大多数未曾亲眼见到过的人一样,他不信。

反倒是童笑笑热衷于钻研这些灵异神鬼的玩意儿。

加之她死过一次,准确来说仍是个鬼魂,对这类事情似乎多了些感应能力;

她坚信‘黑猫’为真,并且是深不可测的成了精的妖物。

等了一个月有余,都没等到范邹阳成功拿下谢丝淼,诱导谢丝淼‘自愿’献出身体,童笑笑等得不耐烦了:

‘一直要我等等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偏偏同意做法助她夺舍的术士,是个性子谨慎的。

对方不愿意对谢丝淼的魂魄下黑手,说道:

‘先生夫人,还有童小姐,你们不要为难老夫,夺舍身躯抢人生路本就会损我一些道行,要不是看在和童先生你的交情上,我万万不会答应做这件事。’

‘至于怎么稳住神魂,那是你们自己的事,灭人魂魄这档子活任何一个术士都不会轻易做的,东窗事发遭其他同僚唾弃追责不说,还得受到业障反噬!会被神明降罚!这我真的干不了,不干!’

焦急难耐的童笑笑找不到人类术士,就把歪主意打到了妖怪‘黑猫’的身上。

在她的撒娇央求、一番撺掇下,范邹阳这才契约召唤,把虞妗妗唤了出来;

按照提前编好的说法,范邹阳声称女友的身体被前女友抢夺,只不过他颠倒黑白,把谢丝淼和童笑笑的身份互换了。

在他口中,抢夺身体的恶魂前女友变成了谢丝淼,无辜受害者是童笑笑。

反正她们俩出生年月日时一致,八字相同,两个魂魄同时存在于一具身体里不分彼此;

单凭八字很难区分二人。

范邹阳和童笑笑想得很好,以天色太晚为借口,约虞妗妗次日做法除鬼。

到了第二天白日,范邹阳会邀请黑猫驱邪除鬼;

届时童笑笑的灵魂就会躲入身体深处,谢丝淼的魂魄会出来重新掌控身体。

待虞妗妗找到了这么个人,算完八字无误,也确实在身躯中感应到了阴气,就会把谢丝淼的魂魄误当成占据身体的恶鬼,让她魂飞魄散!

整个流程设计得非常巧妙,七分真三分假更混淆视听。

两人将谋划说与背后做法的术士听,得到对方大力赞赏,认为他们此计设计得很‘高明’。

自以为计划成功板上钉钉的范、童二人当晚就去酒吧寻欢作乐,结果乐极生悲,让早就怀疑女朋友有问题的童文浩抓到了空档,上演了一场酒店捉

奸。

两家人闹到私人医院后,恼羞成怒的范邹阳大骂童笑笑蛇蝎心肠不要脸,和自己的兄长乱/伦……

童笑笑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虽脾气差爱无理取闹,但也能敏锐察觉到男友这段时间对谢丝淼态度的变化,故而反给男友扣帽子,攻讦他早有变心之相是看上了谢丝淼……

狼狈为奸的一对情侣彻底撕破脸,两方心里都有怨念,再也回不去从前。

范邹阳恨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替童笑笑办事。

故而第2天他才戴了帽子和口罩,遮住脸上的伤痕,含糊不清直接同虞妗妗结束契约。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童笑笑竟丝毫不念旧情,自己这个被骗10年的受害者还没有讨公道,对方先着手报复!

先是童氏集团的投资和项目逐一撤出,两家散伙,范家业务线下滑;

紧接着小圈子里开始流传他是渣男、说他对不起童笑笑;

再然后他开始频繁撞邪、遇鬼,精气神直线下降,身体虚弱……

按理说他们范家也花了大钱,找风水师调理了家中摆件,给每一个家族成员请了辟邪的好物件。

范邹阳也有。

并且作为最受看重的婚生子,他佩戴的物件贵重不说,本人还做法掩盖、改变过气息。

那大师可是百般发誓,说他被阳火之物保护着,小鬼近不了身;

过去欠下的一些血债——比如江寻意之类的鬼魂,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这才逍遥了几年,阵法失效不说,他身上昂贵的保命物件也直接碎成渣子,让他差点死在如雨后春笋突然冒出的恶鬼们的手中!

于是范家人重新把当初那大师请来询问情况。

对方一番观察掐算,大惊失色道:

‘有人破了我的阵法!’

‘嘶…这个手段不似寻常的天师,路数很邪,应该是萨满一脉的传人所为,敢问范少爷近期有没有得罪过人?或者你的毛发、常用的贴身物品有没有遗失?’

听到萨满,贴身物品毛发这俩关键词,面无血色的范邹阳和范家夫妇顿时想到童家。

那帮童笑笑移魂夺舍的术士,可不就是罩着一个黑褐色的绣着神秘图纹的大袍子,帽子上缀满了流苏一样的头饰,手持一根木手杖,神神叨叨的老头儿!

范邹阳又和童笑笑同居多年,想在两人居住的床上找到他掉的头发轻而易举。

当即他的神情就扭曲了:‘是童笑笑那个贱人干的!她自己做了丑事败露,怕我妨碍她还阳复生所以想害死我!’

范母也哭嚎起来,一边咒骂童笑笑和童家人黑心肝,一边让范父替自己儿子报仇。

范父恼怒有,他怒的是童家人咄咄逼人,竟出手要弄死范邹阳,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恼的是自己儿子谈个恋爱惹出这么多事端,一时间他又担忧家里企业又郁火难舒。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他不耐低

吼,问天师:‘有没有可解办法?你之前不是给邹阳弄了个什么气场转圜大阵,破了就再给他布一个呗。’

没想到对方摇头拒绝,语气叹息道:

‘对面的萨满术士用的是巫术,本就不好对付,令公子又让人家拿住了重要的毛发之物……我猜对面是用这些含了范少爷气血气息的东西,给他下了巫蛊诅咒一类,不得要领的话寻常阵法挡不住。

我没这个能力啊,范先生还是令寻高人吧!’

简单来说,道术和巫术在两个不同的维度,范家的这位擅长风水堪舆,对物理攻击都不太精通,何况是诅咒这种术法攻击。

跑了一个天师,范父陆陆续续找了其余人,都对范邹阳身上的巫术禁制无从下手。

范邹阳遇鬼的次数也愈来愈多,搅得家中不得安宁。

在他又一次打摔物品、形同疯子一般在家中咒骂童笑笑,被他老子一个耳光打懵了。

范父面带冷色,‘童家近日连番施压,都是因为你惹上的麻烦!不知进取不想办法,还整天在家里发疯,我看是你妈太纵着你都把你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的确,范父一开始是怒童家人看轻范家,把范家人都当傻子,也觉得那童笑笑是个淫/人/荡/妇不知廉耻。

可失去童家给予的便利、甚至商途开始不顺,他心里的那点不满就转为了焦躁,以及对范邹阳的不满。

在他看来,童家的针对都是冲着范邹阳去的,自己和公司是受了儿子的牵连。

一个堂堂男人谈了十多年恋爱,连女朋友都没管住,某种程度也说明范邹阳没用。

范父有很多儿子,相比亲情他更注重利益。

这个废掉的、不能家族带来好处还结了仇的大儿子,在他心里份量越来越轻。

时间久了,他看着就觉得心烦碍眼,更别提这废物儿子还花着家里大把的钱,在家里闹腾。

范父让保镖隔开扑上来骂他没良心的结发妻子,拧眉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不奢求你懂事、为家族贡献什么,至少别拖后腿!收拾一下东西,下个月你就出国吧,省的你在国内童家也不会放过你。’

‘害,当初怎么就和童家人撕破脸了呢……’

轻率了,就该继续与童家联姻;

反正这不成器的儿子都当了十多年的绿毛龟儿,再忍忍也没差别,毕竟童家确实家业更强盛。

范父:‘还有你这个花销也太不像话了!你那两张卡我给你停了,也别再让那些没用的大师往家里头来,出场费个个几十上百万,没有一个能解决事儿的,都是废物!’

‘要我说这些钱花了也白搭,你就老老实实在国外待几年,说不定几年后童笑笑和童家人就消气了……’

听着父亲冷冰冰的话语,看着他身后穿着西装、仅小自己三岁的弟弟登堂入室,范邹阳浑身发冷像跌进了冰窟窿。

什么叫都怪自己惹祸牵连家族?

什么叫花钱驱鬼

也是白搭?

自己年仅三十被赶到国外,

肯定无缘偌大的家业,

如此也就罢了,他甚至都不想花钱为自己驱邪做法!

父亲这是要放弃自己吗?!

范邹阳急火攻心,他又恨范父冷血无情,更恨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童笑笑。

他把银行卡里一千多万元全部砸出去,去请城里有名的天师对付童笑笑,可惜都失败了!

那些饭桶卷了他的钱,一个个临到关头打退堂鼓:

‘嘶…范少爷,这女鬼背后的人手段很凶,我弄不过他!’

‘这活儿我不接了,真不怪我没有契约精神,总不能为了三五百万把我小命赔进去吧!’

‘……’

半吊子天师尽数跑路不说,童笑笑的鬼魂还多次化为梦魇,入梦范邹阳。

她在梦里以魂体形式出现,乍一看就和冤魂恶鬼没区别,脸庞肤色定格在被厚厚雪层压死冻僵之前,青青紫紫好不瘆人。

童笑笑无比嚣张,掐着他的脖子笑得张狂:

‘就凭你找的那些三脚猫功夫的人,还想灭了我?白日做梦!’

‘本小姐能看上你这种又无能又软蛋、只会靠家里的废物,你早该感恩戴德,居然还敢骂我?!那你就去死吧!’

‘……’

范邹阳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颈部。

短短一两个月,他就折磨得不成人形,形容枯瘦。

绝望之际,他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月余前童笑笑说过的话:

‘网上这些质疑黑猫的人懂个屁,只要见识过真实世界的人都清楚它的强大之处,这绝对是藏在人世间的大妖怪!’

范邹阳像是溺亡之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救命的浮板,当天就在最近的猫舍买了只幼猫,做法二次召唤‘黑猫’,把虞妗妗再一次召了来。

他颠三倒四说完全部情况,恨不得跪下来扒住虞妗妗的大腿:

“黑猫前辈,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谢丝淼真不是我杀的,是童家和童笑笑用的邪法!我真不清楚她的魂魄到底怎么样了!我猜……

我猜丝淼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害得魂飞魄散了!”

范邹阳想报复童笑笑,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筏子便是直接破坏她的谋划,把事情真相告诉谢丝淼。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稍稍休养两天让脸上的伤不那么明显,他就找了个时间把谢丝淼约出。

‘丝淼我对不起你,其实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再不告诉你,我良心不安……’

谁知正当他酝酿着要把一切和盘托出,坐在对面的女人勾起唇角,出声打断:

‘哦?什么事如此严重?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魂魄?’

谢丝淼的声音似笑非笑。

范邹阳心下震撼,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