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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老还同 苍白贫血 837 字 7个月前

阿花眼中闪过惊喜:“哇,这么好,赵姨你放心,我也不是贪图小利的人。”

赵阿姨叹气:“多好的工作,钱多事少,要不是我身体不行,真想做到死。”

刘阿花安慰她,热心的帮她打包行李,临别时老板竟然没送她,赵阿姨只是朝楼上喊一嗓子:“我走啦,以后阿花陪你。”

喊完还擦擦眼泪,拖着行李出门上车。

阿花对这个绝情的老板好奇极了,入住第一周连人影都没见过,无论阿花如何刻意的磨蹭着擦楼梯,换洗床单,他总是碰巧地在她出现之前消失,幽灵一样,要不是睡乱的床铺和吃过的食物,阿花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间大屋。

再往后也是见个背影,很高很瘦,有白生生的后脖颈和脚丫子。

直到有一天他破天荒下楼出门,阿花正在客厅的冷气里瞌睡,赶忙起来帮他拿外套,近在咫尺,看得清唇角眉梢。

阿花拿衣服的手都在抖,乔青遥她还是认得的,小时候去县上姨婆家做客,表妹的书桌面全是他的胶贴,后来大一点进城务工,因为生的膀大腰圆,十来岁冒充成年人在流水线上拧螺丝,车间里一半女工都买过他的磁带,阿花也买过一盘盗版合集,听多了磨损厉害,经常绞带。

她从未见过什么名人,大老板都很少见,整日就是四处打工,知道的明星也就那几个,可今天突然就开了眼界。

阿花亢奋难耐,一直偷瞄乔青遥。

他简直薄如纸片,但是阿花觉得他除了太瘦,其余没太大变化,他的骨相很好,老天爷是如何雕刻出那么精巧的一个头颅,高鼻梁瓜子脸,而且好白好白。

乔青遥被她瞄烦了,衣服都没穿完便推门而出。

阿花不在意,她欣赏过了,满足了,而且还是件值得炫耀的事,要不要告诉姨婆家的表妹呢?或者年轻时那几个喜欢他的小姐妹,激动之余还有满肚子疑问,待他回来了,也不敢问,只敢在头脑里发问。

“你还能跳那种超厉害的舞么?”

“你还能唱歌么?”

“你是喜欢男人么?还能喜欢女人不?”

阿花憋了很久,从春到冬,不经意等了到部分答案。

房子很大,很舒服,尤其是午后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杯茶配一块乳酪包,落地窗外是雪后松涛,树下闪光的那一点不知是雪花还是镜头,这些都无所谓了,还不如晚餐备菜重要。

阿花百无聊赖,忽听得钢琴琴键起伏,很短,像是幻觉,然后他就开始唱歌!

这首歌她也会唱,但她不敢,生怕自己一张嘴,他就闭嘴了,所以她全神贯注的听,发现他竟然和磁带里唱的一样,经过岁月的摧残,他都变了,他的歌却没变。

上个月王丽美还过来问他,年尾有颁奖典礼想给他个终身成就奖,问他要不要去,阿花当时还想他这样怎么登场,欢呼声都能把他吹下台,再说他也没有七老八十,终身奖拿的未免过早。

那场颁奖典礼阿花也看了,纯粹是好奇,得奖的人在阿花看起来实至名归,因为对方一满脸皱纹,看起来七老八十,在祝贺中反复感谢所有人并讲述自己的艺术经历。

紫蓝拿着奖杯在不歇的掌声中最后致辞:“最后想感谢的,是我永远的对手,”

现场开始鼓掌,甚至有人站起来,吹起口哨。

“对,就是那个跟我几十年来都不对付的人,其实那些年我真的很累,被他逼的,超越自己很累,超他更累,其实我现在也生他的气,他带走了我的动力,最让我生气的,本来我们应该有一首合作曲,结果他中途放弃,跑了,我怎么找他他也不理。”

底下开始有零星的笑声,紫蓝自己也无奈的笑,笑够了又满面惆怅,这个老人惆怅的面对满场的镜头镁光灯,他一字一句:“此刻我想说是,艺术是人类的天性,可艺术家往往毁于人性,失去他我很痛心。”

阿花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便关了电视,开始日常清洁整理,家里又多出那么多空药瓶子,中英文混杂,阿花根本不知道是啥,还有飘散地板的烟灰,点烟的火柴也用完了,这盒火柴还是他今年生日阿花送给他的呢,不过阿花没告诉他是生日礼物,因为他从来不过生日,除了王丽美也没人祝贺,家里的电话和他的手机就是个摆设,常年安静,反正自打阿花来,从来没见有人致电找他。

但每年那日都会收到一束紫色的桔梗花,不知道是不是王丽美送的,就默默的放在门口台阶,阿花见了就知道又该给他下长寿面了,一年又一年,她都觉得他这样活着也挺无趣,并非赵姨认为的那样想干嘛干嘛,那是自由自在,他明显没有,他囚徒一样囚禁在方寸楼宇,还不如死了解脱,因此她今年特意把长寿面擀的短一些,祝愿他早赴极乐,再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