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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从军 若然晴空 840 字 8个月前

霍去病一直拉着木兰的手腕没有放开,感觉得到她握拳又松开,像放弃了什么,他在木兰仰脸要说话之前,抢先道:“木兰,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好不好?”

木兰有些为难地抿唇,轻轻点头。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我从小没有阿父,一日里有半日待在宫里,我常见陛下身边美人来去,但长到十几岁从未想过女色。”

木兰张口欲言,霍去病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他一贯血热,冬日里都不穿太厚实的衣裳,木兰能感受得到掌下的心跳,她的心也跟着蹦跳。

青年的黑眸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很清晰地道:“这世上我只想跟你共度一生,我不纳妾,你不纳妾,不要儿女香火,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三十岁,四十岁,活到哪天算哪天。”

他说完了想说的话,眼里的光亮略有些黯淡,垂下眼睫等着木兰开口,简直像是犯人在等待一场宣判。

木兰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颤意,她慢慢地道:“假如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有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会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霍去病没有听懂,他的手被木兰拉过去了,一双牵在一起的手从霍去病的心口被拉到木兰的胸前。木兰一咬牙,直接拉开一角衣襟把霍去病的手拉进衣裳里面,贴着两层衣衫按在她的心口,她定定地看着霍去病的脸。

“我也从没想过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我从没有想过生儿育女,我这样的人,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后悔的话,今晚一切就算没有发生过。”

木兰的衣襟里很暖和,手心贴着稍有起伏的胸口,感受到那股让人悸动的心跳,听着木兰的话,霍去病略有一点茫然,但很快分辨出木兰并没有拒绝他的语义,反而像是在和他确认什么。

像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苗被浇了一勺滚油,霍去病黑眸雪亮,猛然向前抱住了木兰,急切地道:“我不后悔,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

木兰被抱得猝不及防,青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人像是溺在温水里,她从未和人如此亲昵过,两只手僵在半空扑腾了许久,才慢慢地放松下来。这场拥抱持续时间不算长,有一列宫人提灯路过,木兰慌得像做贼一样只怕被人看见,连忙挣脱开,还和霍去病分开一段距离。

夜色下,两人的眼睛都是黑亮亮的,交错的呼吸声都很急促,木兰觉得心口跳得厉害,脸颊烫得像有火在烧,大约是喝了些酒的缘故,一呼气就像是在吐出一口火焰,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霍去病,好半晌才干巴巴地道:“这事,我想等到决战打完再去和陛下坦白。”

霍去病只知道笑,和陛下坦白和他的事情么?陛下犹如他的父亲,那这坦白便如同婚后拜见父母亲眷一样了。

他这会儿实在舍不得和木兰分开,但又有宫人路过了,木兰实在很怕被人看见,低着头匆匆回了席上,霍去病落后几步跟着入席,只觉得这平平无奇的冬日夜宴都变得色彩缤纷起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得简直要飘起来。

他看到霍光的羊角辫歪了都有闲心薅着头发,咬着发绳,给他重扎一下,见到卫青朝他看来,朝舅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过了会儿,小太子刘据在宫人的簇拥下来找他玩,霍去病平时很守着君臣礼节的,最多捏一捏太子表弟的脸,今日却快活得像个小孩儿,玩着玩着,忽然一把把并不瘦弱的小太子举得高高的,吓得刘据像个翻壳子小乌龟,四肢都在扑腾。

木兰都没注意到这事,自从回到席上,她和霍去病就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满场乱窜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快乐,一个低着脑袋就差一头扎进食盘里,落在有心人眼里实在有意思得很。

高位上的天子刘彻自从看到霍去病把木兰往角落里拉,就急得派了三拨宫人假装路过,回来报给他听,可惜宫人没法走得太近,只能模糊看到两人互按胸口,最后又抱了会儿,然后很刻意地一前一后回到席上。

刘彻是过来人,能抱在一起就说明成事了,接下来他就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冠军侯像个猴儿一样满场飞,一会儿把太子举高高,一会儿过来敬舅舅一杯酒,只差把底下的歌舞掀翻自己上去舞一场。

一开始他也是替霍去病高兴的,但很快发现自己满嘴泛酸,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卫青。

卫青三子皆侯,所以各有席位,他的大将军高高在上,一人独坐,宛若天上明月。明月不可攀,硬折只能折断,他要做高祖那样的帝王,只能放走张良。

刘彻正伤感着,就被霍去病一爵酒敬过来了,他嫌弃地瞥霍去病一眼,他已经喝了很多了,还给他倒了满满一爵,看了不远处满脸通红低头喝酒的木兰,到底还是给面子地将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