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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苏明白张知府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让他述职之时替他开脱一些,证明实乃天灾并非张知府自己监管不力。

“张知府尽心竭力,皇上知晓定然会酌情。”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一顿寒暄之后,两人开始商量正事;一番交谈之后,穆苏知道了如今泰安府水患最为要紧的几个地方,以及损坏情况,并向张知府告知朝廷赈灾多少粮食;随后两人开始商议如何赈灾。

“虽还是夏末秋初,但天气已经转凉,城中百姓如此这般于街道两旁安置不是长久之际,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修缮房屋,让百姓们安置于屋寨之内才是要紧之事。”穆苏想着方才路上见到的四处随意躺着的流民,微微皱眉。

“穆大人,你有所不知;本官何尝不想早早修缮房屋让百姓们住进去,但接连半月有余雨水就没停过,雨水如此之大不便修缮;再来那河里的积水是不停的往上涨,直叫人看的心惊胆战,三五日便要发一次洪水,不过比之第一回 要小些,此般情境之下哪里有人去修缮房屋?便是房屋修好了,谁人敢住进去?一招不慎洪水来了来不及跑便被压倒在屋子里,那才是有性命之忧。”

张知府说着也是万般无奈,雨水一直不停,百姓们投鼠忌器,便是官府也不好做些什么。

“那张知府是打算等雨水停下之后再行安排?”

“眼下这位情形只能如此了。”张知府点头。

穆苏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张知府可知道朝廷差本官送的赈灾粮食虽多,可也只是比之平常人听起来多,若真要日日拿出来同泰安府城如此多口人吃,又能吃几天?再者雨水何时停根本无从知晓,此无异于坐吃山空!”

见穆苏越发严肃起来,张知府也是擦了擦鬓角的汗水,他可惹不起穆苏,原也得罪不起,如今更是惹不起,从前人家无官阶在身却是世子,现下人家京官儿,他地方官儿本就矮一头,还是个从四品的京官儿,只比他低一级,两相抵平;可此时此刻人家可是令皇命前来赈灾,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

众所周知,钦差大臣办事儿不论品级高于任何任何官员。

“那敢问穆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张知府斟酌着问。

“不能如此这般坐以待毙是首要的,朝廷的赈灾粮食救的是受困之人,不是救的白吃之人,平白收受吃食总的干些实事才行!天要下雨人力无法阻挡,但水患源于河坝决堤,此事却是人力可以抵御的。”

“穆大人的意思是修筑堤坝?”张知府此话一问出,在座的众泰安府官员面色顿变。

“正是如此。”

一位泰安府官员忍不住开口:“穆大人,不是下官们没有前去修筑堤坝,实在是此事十分艰难;百姓们都不愿意冒险前去,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只得派遣了许多捕头、守卫前去,便是知府大人亦是亲身前往,可是那堤坝是修了又被冲垮,修了又被冲垮,毫无用处,白白损失了许多几条人命。”

这官员的一番诉苦后,大厅众人尽数附和,不赞同再次修筑堤坝,便是张知府也是未曾吭声。

“皇上此次命本官前来一是为带赈灾粮食前来赈灾,二便是为了修筑堤坝,不希望明年此时在听到泰安府水患之事,诸位大人认为这堤坝究竟是修还是不修?”穆苏也并不同中官员们争论,只淡淡开口直说皇命。

大厅众人霎时鸦雀无声,张知府此时倒是不再默不吭声,忙开口附和:“自然是要修的,堤坝可是御水之大事,定是要修的。”

穆苏也不同张知府这般畏首畏尾的人计较,直言自己的安排:“明日开始施粥,老弱妇孺一日可领两次,一次一碗稀粥、一个馒头;其余青壮年男子需前去修筑堤坝或是于城内修缮房屋方可领粮食,修筑堤坝的每日可领三次,一次两碗浓粥,三个馒头,还可领十文钱的工钱;修缮房屋的每日可领三次,一次碗浓粥,两个馒头,没有工钱;将这拟成告示,告知更夫敲锣打鼓让众人皆知。”

“这可行吗?会不会引起百姓动乱?”泰安府官员们有些犹豫。

穆苏冷言道:“若有违此规,或是偷吃老弱妇孺的粮食者,斩!”言罢,只见穆苏身侧的乔衡面色凶恶的拔出自己的大刀。

大厅内手无缚鸡之力的泰安府官员们霎时面色雪白,怎得忘了这位钦差大臣身后还跟了个凉州府副守备,正儿八经的正五品武德将军,边关战场上刀口舔血过来的人,还带着数十个士兵。

议事在穆苏同乔衡的雷霆之下再无什么异议,很快敲着锣鼓的更夫便将此事传遍泰安府府城内,引得百姓们争相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