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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内此时已然是鸦雀无声,众学子皆是惴惴不安, 十分重视这次冬考的结果。

“听说此次高夫子会亲自前来监考,这次考卷也由高夫子所出。”前面的康旬后背微移, 颈项微侧声音压低向后面江淮、穆苏二人告知;高夫子便是昨夜苏章远同穆苏提及的那位翰林院老侍讲。

江淮闻之很是惊异, 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更是提高了几分;穆苏昨夜已经得外祖父告知, 并不十分惊讶,但也不曾想到高夫子竟这般重视,亲自前来监考。

“莫怕,好好考便是。”穆苏拍拍江淮的肩宽慰。

江淮点点头。

须臾, 让穆苏十分好奇的高夫子手持考卷戒尺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外走了进来,浓眉微蹙, 唇角紧合,面色并不柔和;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视一遍讲台下面的众学子, 让其感受这位老侍讲的严肃。

高夫子轻咳一声,将手中的考卷向前一递;前排的学子极懂尊师重道,连忙起身上前双手接过并深鞠一躬,方才将手中的考卷分于众学子。

“这柱香燃尽便停笔交卷。”高夫子端坐讲案前, 伸手指向一旁香炉中插着的那支约有指拇粗壮的香。

“是。”众学子额首行长揖。

“好,开考吧。”

穆苏将考卷铺平展开, 许久不曾做考卷倒还有一两分生疏,扫视一遍考卷心下有了底;细细琢磨片刻,研磨动笔作答,学堂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纸张的声音。

那柱香燃了约有两个时辰后快要见底了,穆苏抬头放下手中笔,看了眼那香炉中仅剩一寸的香轻轻松了口气;时间确实有些紧迫,许多学子仍还在奋笔疾书,不过这位高夫子显然有些严谨,香一燃完便立刻沉声开口:“停笔!”

高夫子身后的侍从下来麻利的将所有试卷收走,之后便同高夫子离去;直至看见高夫子走出院门众学子才开始议论纷纷,穆苏听了几耳朵,不外乎都是在哀叹题太难,时间太紧迫,做文章怎可如此仓促,定是要潜心揣摩才能动笔。

“总算告一段落,可以回家过年安生歇息几日,这寒冬腊月的卯时早起着实是有些苦我心志。”江淮笑笑,将桌案上的书卷笔墨纸砚收捡进书箱。

观其面色轻松,此次考卷应当是答的不错;穆苏想起先前江淮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转头却瞧见低头沉默不语的康旬,便知应当是不曾发挥好,斟酌一下准备开口安慰两句:“康兄……”

方才一开口,便被来人打断。

“淮安府祝景升冒昧打扰穆兄了。”不知何时前排的祝景升竟走到了穆苏的桌案前,正立于穆苏面前行礼;见此,穆苏只得先搁置安慰康旬的事起身向这祝景升回礼。

祝景升直视穆苏,开口询问:“不知穆兄觉得今日高夫子所出考题难否?”祝景升向此处走来本就有些学子注意,此问一出更是让甲字班众学子侧目。

略微扫视一番屋内众人的注目,穆苏思忖片刻开口:“经义尚可,策问稍难需细心思索,试帖诗暗藏玄机,需参透其意才可作答,算术破费心神。”

考卷诸题被一一评析,学子闻言点头附和甚是认同。

“那穆兄此次冬考是否能再次拿下榜首?”祝景升十分大胆,直白地将这众人私下议论之事摆明面上,看似有些来者不善,咄咄逼人的模样。

众学子亦是十分震惊,屏气凝息的等着看穆苏要如何应对祝景升这来势汹汹的问题;若是答有信心之后万一不曾拿下榜首,岂不丢人?若是答不能,在这祝景升与众人面前又十分窘迫;称上是两难的问题。

还不等穆苏开口答话,祝景升又道:“在下还未曾入书院前便时常听闻穆兄学识深厚,外面关于穆兄的传言亦是不少,皆是称赞穆兄天资聪慧,十岁童生,十三岁秀才,十六岁举人,连中四元,心中很是敬佩一直以穆兄为效仿。”祝景升说着停了下来,片刻后惋叹:“只可惜穆兄不是我淮安府人士,少了一桩佳闻。”

此言一出,众学子面上亦有些涩涩,心下思量;是啊,穆苏如何再天资聪颖,取得再好的成绩,终究不是他们淮安府人士,而是泰安府的;这样传出去只会让各府深觉他们淮安府自称才俊聚集之地,竟被一外乡人压制。

江淮见此有些生气,愤愤道:“柏江书院闻名大兴各处,历有小国子监称号,世人皆知柏江书院立于淮安府百载;穆兄乃是我柏江书院学子,自柏江而出,如此只能证明柏江书院不负盛名,淮安府确乃才俊聚集之地,有何可惜?”

一番话成功将众人说服,堂内诸学子纷纷低声道:“确实如此。”

局势扭转,祝景升却并不管,继续开口:“自入书院后又听闻穆兄自幼便在书院求学,更是常年取得榜首;于童子班便是童子班榜首,于丙字班便是丙字班榜首,于乙字班便是乙字班榜首,感叹不已,心想如若有幸定要同穆兄好好请教一番;此次冬考便是机会,届时考卷下来再同穆兄好好探讨探讨。”这便是直接了当的阐明来意,此次冬考要与穆苏争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