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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托腮坐回去,看起来难得有些没精神。

曜初少见妹妹无精打采,很是心疼,就让宫人上了太平最喜欢的夏日点心酥山来——外面淋着牛乳、酥油的冰制甜点,姜沃第一回 见时就感慨过,原来大唐已经有了冰激凌和冰沙。

因是冰物,为了公主的身体,一般乳娘都是不敢给吃的。

曜初也只让人端了小小一盏给妹妹,然而太平接过来,却没有如以往一般高兴起来。

她闷闷吃了两口,忽然把银勺子往冰上用力一戳,问道:“姐姐,我也有个问题:既然都改成同服三年丧期了,母后为什么不干脆把齐衰直接改成斩衰呢?《诗经》有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父母难道不该等同服丧吗?”

因屋内只有姊妹俩,太平说话便无所顾忌了,直接道:“譬如姐姐和我,将来若是有了孩子——孩子是自己生的,甚至连孩子的爵位,都是因‘公主之子’才得了的,那难道百年后,竟是为驸马服斩衰,倒是为咱们服次一等的齐衰?”

曜初坐在妹妹身旁,一时不语:为什么不直接改成斩衰?当然是因为,那还是不能够的。就像是在荆棘中劈出道路,不可能一开始就是通天大道,只能先是一条小路。

而……

曜初忽然想起姨母的话:“走的人多了,就成了大路了。”得先让人知道,这条路可以走,原来不是绝境。

于是曜初伸手揽住妹妹,轻声安慰觉得不公不忿的妹妹:“没关系的,令月,慢慢来。”

她看向外面:“你要知道,这一次朝堂之上论三年齐衰,是一次决然不同的开端。”

自周代成《仪礼·丧服》至今,历朝历代皆有大儒为此注释,为礼法增添一层一层的光环,而此五服为礼所至重,从未变过!

故而曜初知道:母后所行之事,是‘古今更变之尤大者’![2]

将从这里开始,作为摄政者,母后正式在以权力,挑战礼制原则和朝臣们用以攻讦她的伦理秩序。

“战者非兵……”

“姐姐?”太平听到姐姐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话,不由抬头问道。

曜初回神:“没事,我就是想起了姨母家中的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