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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滕王这个性子,实在不令人放心。他对当地百姓感情深不深厚且放一放,但百姓们对他感情却是很深切:深切盼望滕王赶紧走。

哪怕他这些年未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但他那种顽劣性子,譬如出门射猎时踩踏农田,夜里肆意开合城门,不约束下人等事,落在那些倒霉百姓和为此丢掉饭碗的守城士兵头上,也都是一场大难。

还是让他去黔州老老实实待着吧。

而滕王见留在洪州不成,忽然又想起一事,悲痛里不由带了些担忧:“等等,姜侯将来不会……还要去蜀地吧?”

姜沃笑容更和气了:“是啊,这大唐十道诸州的王公朝臣,我大约都只能见一回。唯有滕王,今日在洪州分别,将来黔州必会再见的。”

大唐太大了,许多州她未必会去,但黔州,她一定会再去,一来皇帝曾经嘱托过她,二来,便没有皇帝之言,她也要去拜访大公子的。

那时,正好看看滕王和蜀中滕王阁。

姜沃感慨道:“可见,我跟滕王是有缘之人。”

滕王:我不想要这种孽缘!

姜沃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滕王,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莞尔道:“盛筵将起,滕王请。”

盛宴行至暮色四起,诸文人墨客皆应东道主所言,挥笔成各自《滕王阁序》。

而在众人对着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俱拍案叫绝,推为今日序文之首时,姜沃的心情却远没有她曾经想的激动。

她望向窗外:此句实如画。

正如方才阎立本欣然道:他必要将此句与今日此景做成画,又道王勃有此一序,文名必传于后世。

而姜沃只是静静看着:滕王阁外,一只索然离群的孤鹜,在霞光与水天中飞翔,似乎也迷失在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暮霭之中。

最终隐入云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