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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也做过太子,知道若是身边人,都不是自己的人,有多么掣肘和难受。

他又想起,弘儿三岁被立为太子,当时那样小的孩童,被太子的冠服压得自己根本走不了路。

册立太子的典仪上必须被人领着走。

皇帝没有用朝臣或者宫人,他是自己牵着太子的手走过去的。

当时他手里牵着稚子小小的手,看着孩子于庄重浩大的典仪上忐忑不安的神情,不由想着——这是他的嫡出长子,是他一心要立的太子。他与弘儿一定不要变成父皇与大哥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终究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窗外细雨未断,绵绵若愁思。

姜宅。

这一日直到黄昏,崔朝才从宫里出来,卡着宵禁的最后时间入门。

“你去做李显的皇子师?”

姜沃在灯下捧着茶盏,再向崔朝确认了一遍。

崔朝坐到她对面来,不需她说完后半句话:“我知道不合适。只是陛下今日心绪极差,都不是恼火失望,而是伤心,我便不好推辞。过些时日我就去与陛下辞掉。”

皇次子的老师,不应位高权重,免得令朝堂猜忌储位不稳,更令东宫不安——崔朝自己官位倒是很合适,但架不住姜沃官位就很不合适了。

崔朝又道:“且我今日也与陛下提了此事。若我去做周王师。只怕有朝臣要猜疑诬陷你与皇次子亲厚,甚至有动摇东宫的心思。”

姜沃:这,倒也不是什么诬陷就是了。

不过,崔朝提前在皇帝跟前把话挑明倒是很好。

也只有他能跟皇帝说的这么分明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