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公主已经离京几个月,这幅图终于完工了。

将作监门外值守的宦官验过鱼符,立刻满脸推笑将她迎进去:“原来是姜太史丞,阎少监早吩咐过了,快请进。”

将姜沃一路引到一间静室去。

阎立本作画一向要干净加肃静,即不许人吵闹也不许人乱碰他的东西,连洗笔洗颜色碟都是他亲力亲为的,静室的门此时正紧紧闭着。

小宦官规规矩矩上前轻叩了六下门,转头对姜沃解释道:“少监吩咐过要请的客人,都敲六下门,若是旁人来访,则是三下,少监心里便有数了。”

果然,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阎立本今年刚过不惑,在现代还属于年富力强的年纪,但在这个时代,四十多岁,长孙都会打酱油了。

于是他看姜沃这十几岁的姑娘,目光纯然是长辈的慈爱,跟看孩子一般,命宦官去取甜蔗汁来。

然后引着姜沃进门:“姜太史丞请看。”

姜沃曾在美术书上看过步辇图,但当这张传世之作真的摆在眼前时,姜沃还是心潮澎湃。

而阎立本见素来云淡风轻的太史丞,露出分明的赞赏,也很是高兴得意。

这些作品就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延续。

人终有天命终结之时,书画却寿命更久。就像如今被皇帝珍藏的王羲之《兰亭集序》一般——每个将军都渴望封狼居胥,而每个艺术家都希望作品能够流传千百年。

“袁仙师学究天人,姜太史丞是名师出高徒。”阎立本带着几分期待看着姜沃:“不知能否算得,将来我的画作能否流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