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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清看明白了。

他担心满城风雨,人贺作峰比他更担心。

这不,一晚一万地砸,还要背着人,等天黑了偷偷摸摸地进饭店,当真是要面子到了极点。

贺作峰要面子,那可不就便宜了他?

阿清仗着贺作峰不敢将事情闹大,晚上连打扮都不打扮,随便套身素雅的旗袍,就倚在床前等人。

贺作峰头一回见他不施粉黛,目光一错不错地凝了片刻。

“怎么?”阿清抱着碗热乎乎的米粥,大大咧咧地抿,“四爷认不得我了啊?”

贺作峰摇头。

“我平日里妆也不浓。”他舔了舔唇,舌尖在湿漉漉的唇珠上一刮,嗓音就带了三分含糊,“不过四爷,您说说,我是化妆好看,还是不化妆好看?”

贺作峰不言语。

阿清小口吸着粥,斜了端坐在轮椅上的贺家四爷一眼,瞧见男人的面颊上隐隐约约泛起了红晕。

他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眼花,继而目光后移,看见了贺作峰发红的耳根。

阿清乐了。

他记着连日来听故事,不得好眠的仇,起了坏心,故意凑过去,俯身趴在贺作峰的轮椅背后,跟古书里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对着男人的耳朵吹气:“四爷,要不,我现在就上个妆?”

阿清想,贺家的家风严,贺作峰的人比家风更严,被他这么一刺激,不得恼羞成怒?

这一恼羞成怒,说不准,就不来饭店,成日找他的不痛快了。

然而,阿清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不那么美好。

贺作峰的脸红归红,耳根热归热,伸出去的胳膊却不含糊。

贺家的四爷精准地扣住了阿清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前,按坐在了椅子上:“看来我这些天念的书,你都没听进心里去……也罢,我重头开始念。”

——重头开始念。

五个字的威力,堪比饭店的熟客说他变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