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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是让人可劲儿疼的,红玫瑰是自个儿开着供人玩乐的。

都美,都来钱,也都是命。

“嗐,命哦。”经理念及此,摇着头回到了店里,甩着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抹布,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起了京剧,“人心不足蛇吞象,好似黄雀斗螳螂。认你点动千员将,雪霜焉能见太阳……”

他唱到动情处,甩开膀子摆了个姿势,又迈开腿,原地打了个转,手指在虚空掐了个决,好似戏文里唱的那个“一字并肩王”。

但很快,经理就老老实实地收了手,佝偻着腰,用抹布狠狠地擦拭着饭店大堂里摆着的青瓷花瓶。

什么一字并肩王啊?

都是虚妄。

而阿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摘下了头上扮观音时带着的风帽,继而坐在梳妆镜前,发了会儿呆。

他眉心血红色的白毫不知何时晕染了开来,氤氲成一片湿漉漉的水红。

白毫不再庄严肃穆,阿清就不再像观音了。

他成了欲盖弥彰的祝英台,露出了重重伪装下,妖娆的那一面。

阿清烦闷地将手伸进怀里,想用手帕沾水将颜料擦掉,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早在茶馆里,就把帕子丢给了贺作峰,于是愈发气恼,干脆用手背胡乱蹭着额头,折腾出一大片骇人的红痕才罢休。

他原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早早出来干服务生的活计,就是为了钱。

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缺钱,也比四九城里大部分的人都爱钱。

因为他有个好赌的爹,还有个病弱的娘,他没钱就活不下去。

可旁人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