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夜色易让人寂寥,许是心头压着的疲惫太沉重,在自家门前跟个逃犯共饮,袁淮生竟然有种偷得片刻喘息的感觉。

于此时,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管,一醉了浮生。

那边门房不敢过来打扰,于门前燃上了照明灯笼。

灯光遥遥打过来,昏黄暗淡。

“你我在青松书院同窗数年,从未一起喝过酒。彼时我对你其实甚是欣赏。”马玉城先开了口,神态语气自然,似故友叙旧,“虽出身寒门,却从不自苦,不卑不亢,坚定始终。若我生在寻常家,定会跟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所以我揍了你,你才没有报复回来?”袁淮生视线落在虚空,又喝下大大一口酒。

酒液辛辣,方能压下他心头苦涩。

彼时她受了委屈,他尚能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宣示主权。

一年后的今日,他与她之间却已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

“不,我不报复,跟别的原因无关。”他身侧,男子声线依旧薄凉,淡淡的,“不过因为你是她的未婚夫罢了。”

袁淮生瞳孔猛地一缩,扭头朝男子看去。

对面那双眼,漆黑深沉,锋芒迫人。

“何意?”他问。

“我曾极羡慕你,拥有能跟她白头到老的机会。可惜袁大人最后把这个机会弄丢了。”男子起身,淡淡看着袁淮生,“我替你惋惜,亦为自己庆幸。告辞。”

“你是在向我宣战么?”袁淮生看着男子背影,声音嘶哑,眼里溢出红,“马玉城,你忘了,你是个逃犯?”

一个需要东躲西藏苟活的人,凭了什么,敢来他面前说这番话?

男子回头,唇角轻勾,横而阴戾,“我叫翟玉。”

他在西南的时候,为了遏制自己不该有的想法,特地隔绝了一切跟她有关、跟望桥镇有关的人事物。

却不想来到上京之后,会从路人口中听到那么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