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额娘我从小吃遍苦药,奈何对柳树皮粥还有榆树皮饼适应不了。”佟安宁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东西本不是给人吃的。”胤祚轻声道。

佟安宁这下有了兴趣,“对了,做的要比御膳房难吃,最好不要御膳房做,直接拿着粮食让侍卫去换一些,还有,给他们盛放东西的碗要大,最好是民间的那种粗陶大碗。”

胤祚不住点头,“儿臣记住了。”

等到胤祚离开

,珍珠担忧道:“主子,阿哥不会被皇上骂吧!”梁九功可不会用粗陶大碗给康熙盛,用小碗给康熙盛了一份,还撕了一小块饼子。

堂下的官员:……

康熙先抿了一口,“众卿可知,你们手中的所盛何物,朕又为何将它们称呼为‘美味’?”

官员们互相对视,最终刑部尚书出列,“微臣不知,请皇上解惑。”

康熙:“这粥乃是用柳树皮熬的,饼子使用榆树皮碾成的粉做的。口感虽然不好,但是必要时可以果腹,可以救命,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他们现在连这东西都吃不上,朕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失败。”

众官员连忙谢罪,“是臣等的罪过!”

“这东西,昨日朕已经尝了,现在就再陪你们吃一下,其实不止朕,皇贵妃、朕的阿哥也都尝过这东西,众卿不用客气。”

众位大臣:……

皇上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不能再犹豫了,只能捧着碗,皱着眉吃了下去。

……

行宫走廊中,五阿哥推了推胤祚,小声道:“六弟,皇贵妃真吃了?”

胤祚点头:“若不是额娘,这东西也呈不上御前。”

五阿哥震惊的后退一步,“你也尝了?”

“你也想尝尝吗?我先告诉你,这味道并不好,皇额娘喝惯了药都没有习惯。”胤祚警告道。

五阿哥一听,默默往旁边躲了躲。

担心被康熙看到,然后逼他也尝一碗。

啧啧!厅内的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现在捧着个粗陶大碗,吃着连猪食都算不上的东西,让人心生同情。

不过……

五阿哥想起这段时间沿途看到的情景,眸光变得冰冷,可是外面的百姓又犯了什么错,简直是人间炼狱。

要他说,此次灾祸,山东官僚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若是时间短,地方官员反应不过来,还能有所理解,但是现在已经到年底,若不是他们的瞒报,山东也不用引起这么大的灾祸。

……

大概被一大海碗的柳树皮粥打通了任督二脉,朝臣开始善解人意起来,脑子也清楚了,积极提供方法。

现在山东发生如此大的灾祸,减免山东的税赋是基本操作,也有人建议蠲免山东全省的地丁银米……

当然这些操作现在还早,现在最紧要的是运来更多的粮食。

可是从哪里调运,大臣们又有了难处。

其实不止山东的地方粮储不足,周边其他地方同样是差不多的情况,从周边调集粮食的想法破灭。

过往,大清天灾频繁,等到消息传到京城,再进行赈灾,时间就晚了,所以康熙命令设立地方仓储,作为备灾的头等大事,这次的事情打了他一个巴掌,由地方控制的地方仓储被亏空、挪用,而且此类亏空比比皆是,已经快发展成官场的潜规则了。

傍晚,康熙来到佟安宁的住处看她。

“朕听说,你昨日吃柳树皮粥时吐了,太医怎么说?”康熙关切道。

佟安宁:“吐了那一次挺好的,皇上,外面的灾情怎么样?”

康熙叹气,“等到京城的粮食运到这里太晚了,而且到时候若是没有朕坐镇,恐怕山东这群人……”

佟安宁:“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能快速弄到粮食。”

根据她的了解,山东的官僚救灾系统已经失灵,要么不干活,要么总想着贪,她可信不过他们。

康熙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佟安宁:“现在这个时候,供应京师的漕粮应该在半途,如果将其截留,就能暂缓山东灾情的危机。”

她调运的救灾粮食需要经过条条盘查,漕粮一路是畅通无阻,如果现在改道,绝对比她的速度快。

康熙一拍脑门。

是啊!他被急糊涂了。

“朕晚些时候再过来。”康熙留下这句话,就离开行宫了。

……

回到行宫,康熙给河道总督下旨,命令他速回清江浦,料理转运的截留漕粮,同时漕运总督协助他,沿途赈济百姓,不用将粮食送到这里。

之后赈灾粮食由天津海道海运港口登陆,漕运总督亲自监督,交给山东各州县的地方官。

同时佟安宁调集的粮食也借着他们的东风到达,依从佟安宁的吩咐,沿途赈济,最后送到行宫时,还剩两万石粮食。

佟安宁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晕了过去,之后虽然很快醒来,不过身子虚弱到起不来身,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过了几天,二阿哥也病了,据说是风寒外加水土不服。

南巡队伍到达德州时,以佟安宁和二阿哥的身子状况,已经不适合舟车劳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