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小声道:“奴婢打听到,阿哥这些日子什么都吃不下,每天就早晚两碗白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平贵人的眉心皱的更狠了。

到了二阿哥的帐篷,里面挤满了人,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在,随行的嫔妃也一个不缺,都是一副关切之色,想也知道,估计娘娘灵前已经空了。

她虽然是赫舍里氏的姑娘,不过仍然是个贵人,现在地位不显,不能奢求其他人给她让位置,只能自己挤进去。

二阿哥面容消瘦,嘴唇干裂地躺在矮榻上,嘴里无声地呢喃着,听不太清。

太医将手搭在他的腕上,皱着眉头,良久后,才撤回手。

二阿哥的奶兄凌普慌忙问道;“林太医,二阿哥怎么样?”

林太医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帐外传来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驾到!”

帐内众人大惊,中间自动让开了路,同时纷纷跪在地上行礼。

康熙大步走进来,一看就看到躺在榻上的二阿哥,锁着眉,“胤礽怎么样?有没有事?”

跪在地上的林太医道:“启禀皇上,二阿哥是气机郁滞,情志不畅,加之面色苍白,血虚之极,需要调理气血,疏通心神。”

康熙了然,这是伤心外加营养不良造成的。

他来到床边,看着往常芝兰玉树的儿子一下子枯萎了,心疼不已,轻声道:“胤礽,胤礽……你醒醒,看看皇阿玛!胤礽。”

榻上的少年听到声音,愁眉似锁,眼皮不停地挣扎,在康熙期待中,缓缓睁开眼,依稀认出康熙,一下子清醒了,努力起身,“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好了,好了,你别动。”

康熙接过梁九功递给他的汤,香味飘到他鼻端,似乎是党参炖鸡,“来,先喝口汤补充体力。”

少年看到凑到嘴边的勺羹,默默张开了嘴,抿了一口,微甜的汤水滑过嗓子口,滋润了他紧绷的神经。

康熙将一碗汤喂完,又让人拿了第二碗,递给二阿哥。

二阿哥摇了摇头,“皇阿玛,儿子已经吃饱了,额娘灵前还需要儿子。”

康熙将碗塞到他手里,“胤祚,皇后驾崩,朕也伤心,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皇后看到了,她该有多伤心。”

提到皇后,二阿哥的眼泪就没忍住,在旁人面前一直强撑的淡定硬壳一下子破碎了,哽咽道:“皇阿玛,皇额娘没了,儿子没额娘了。”

康熙更加心痛了,大手摸着他的脑袋,“你还有皇阿玛呢!”

账内其他人看着康熙和二阿哥这副父子情深的场面,目光微闪,都不敢露出些许不满,即使一些小的阿哥,进来之前也被耳提面训,来看二阿哥时,要心疼他,就算哭不出来,也不能笑。

就连和二阿哥不对盘的大阿哥此时也是伤心的模样,语气诚恳:“二弟,你不要伤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皇额娘那里有大哥呢。”

二阿哥闻言,将头转了转,不看大阿哥,淡淡道:“多谢大哥的心意,只是额娘就我一个儿子,此事不能拜托他人。”

“唉!既然你清楚这些,就应该照顾好自己,让皇额娘九泉之下能瞑目。”大阿哥语重心长道。

康熙欣慰地看着这一幕,轻轻拍了拍二阿哥的背,“胤礽,胤褆说的没错,你要保重好自己。”

二阿哥见状,勉强点了点头。

众人在康熙面前,每人都出声安慰了。

三阿哥甚至还想亲自给二阿哥喂汤、喂饭,不过被二阿哥拒绝了。

三阿哥听了,面色有些失落。

他不想去守灵了,在草原上守灵,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真是难受极了。

等康熙离开后,众人也纷纷告别。

平贵人留到了最后,对二阿哥说道,“二阿哥,你现在自怨自弃,奴才为皇后娘娘不值!”

二阿哥抿了抿嘴,“如果可以,我宁可用我的命换额娘的命!”

凌普顿时心疼道:“阿哥,您可不能这样想。”

“二阿哥,皇后娘娘也是想的。”平贵人看着二阿哥清瘦的脸庞,,目光藏着深沉的炙热,“皇后娘娘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您的康庄大道!”

听到这话,二阿哥瞪大了眼睛,有些懵,连忙挣扎着起身,“平贵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平贵人淡然地摇了摇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将娘娘对您的期待告诉您,您若是还这样,奴才也制止不了您,只是,您若是见到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以什么面目面对她。”

“额娘……额娘……”二阿哥浑身如脱了力一般,倒在床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中的宫人也都跪在地上一起哭。

平贵人没待多久,很快就离开了,毕竟她和二阿哥身份不同,二阿哥也已经长大,怕遭人口舌。

昏暗灯光下,二阿哥仰躺在榻上,茫然的目光落在帐顶,看着上面狰狞的褶皱,他的脑海中回想起额娘离开那晚单独嘱咐他的话。

……胤礽,你是中宫嫡子……原先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是额娘没用,没让你成为太子……不过……这次应该不差了……额娘恐怕撑不住了……在你没有登上皇位之前,要永远对皇上恭敬,不要狂妄……索额图他……你也不要太亲近……他性格骄肆……额娘怕他教坏了你……

二阿哥慢慢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眼角。

额娘,你就这样离开了,让胤礽怎么办。

……

和二阿哥帐篷相隔不远的龙帐中,此时也是灯火通明,康熙站在一面地图前,看着上面的莫西蒙古的地图,眉头紧皱。

说实话,刚刚收拾完沙俄那边的事情,他原先打算明年开始收拾噶尔丹,现在发生了遇刺事件,皇后因此崩逝,难道是上天催促他动手?

“皇上,奴才有事汇报!”侍卫统领扎尔丹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康熙转身,坐到椅子上。

扎尔丹进帐,给康熙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奴才查出来,行刺的那群人确实是准噶尔部的人,曾经是噶尔丹的二儿子卜腾巴尔珠尔的人,后来叛变,逃往漠北。”

行刺皇上的那伙人在被侍卫包围后,全部都自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不过现下正值木兰围场狩猎,周围戒备森严,他们要进来,肯定留下踪迹。

这群人的耐心很好,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留在木兰围场干活了,一直等了大半年,就等着刺杀皇上。

康熙屈指敲着桌面,“咚咚咚”,一声声仿佛扣在人的心头。

康熙没告诉扎尔丹的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同寻常,“查,继续查,”

扎尔丹:“奴才遵命!”

等到扎尔丹离开,康熙挥手让帐中的宫人都出去,只留下梁九功伺候。

梁九功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皇上在龙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掏出些东西。

忽然,就听到康熙开口道:“梁九功,皇后去年给朕做的那件靛青龙纹袍子哪去了,朕不是记得拿过来了吗?”

梁九功连忙上前,帮忙找了找,忽然一拍脑门,“唉吆!奴才忘记了,皇上您的那件袍子上个月打猎的时候不小心破了,皇后娘娘就收走了,说是给您修补修补。”

说到最后,梁九功也不敢吭声了。

“在皇后那里呀!”康熙似恍然大悟道。

龙帐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梁九功垂头盯着康熙的影子,影子如石雕一般刻在地上,他也就不敢动,静静地站在一旁。

皇后没了,皇上和皇后少年夫妻,风风雨雨地过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感情不深!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康熙低吟道:“梁九功,你去问问皇后身边的人,看看他们将衣服补好没有……即便没补好,也将袍子带过来……”()

梁九功: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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