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苒有些僵愣,压在门把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为什么一定要走?”

“我没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桑芜很牵强地扯动嘴角,“我走了不是更好吗?你也不喜欢我缠着你,她应该也不喜欢,这的确也挺不好的,以前是我”

剩余的话被宋苒打断,她上前一步,下意识想要像在那个时空一般去牵桑芜的手:“什么她?你指的她是谁?”

话音刚落,桑芜忽然变得很安静,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深涌的哀伤,再开口时,她终于掩饰不住哭腔:“你放过我吧。”以她站着的小角落为中心,四周的空气仿佛都掺进了柠檬汁,酸涩难耐。大颗圆润的眼泪如珍珠般砸落在地,通红的眼眶里泪流不止,可她就算在哭,也是安静无声,隐忍克制的,“你那天不就是跟她在一起吗?我就是你跟她在一起,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来,我是,我是很笨很蠢,但这不代表”

长时间的隐忍蛰伏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发生变化,在宋苒十八岁前,她的性格是温和善于与人交流的,可在十八岁后,在她答应那笔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合约后,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绝对算不上短。一千四百多天,她每时每刻都不敢懈怠,她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表演课上,拍摄片场内,还有反复钻研和想念里。

她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在她小心翼翼地将桑芜和她的未来联系在一起时,她就已经变了。以至于她克制谨慎,不敢轻易泄露分毫。到现在,她也早已不敢将一切抛掷脑后,像十八岁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绝对没有对任何除了你之外的人有过任何心动。”束缚在遇上眼前人的眼泪时瞬间消散,她抬起手,手指指腹抹去她的眼泪,眼底的心疼和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了般,“我跟叔叔阿姨的约定虽然还没有到时间,可我提前做到了。但你那段时间情绪不太好,所以我当时打算过段时间再将一切都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对不起。你怎么怪我怨我都可以,但求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她从没想过会这么难受,在听到桑芜说那些话时,她连呼吸喘气都是痛得,胸口的心脏也仿佛忘记跳动了般停了下来。

“什么、你在说什么约定?”片刻后,桑芜逐渐找回了一丝神智。她眼角残存着泪渍,眼尾鼻尖潋红,像极了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我带你去看当时签署的协议你就全部都明白了。”

漫长的沉寂后,桑芜的犹豫才消散了几分,她跟着宋苒往前坐在沙发上,又看着她从床边上锁的复古款的抽柜里拿出一份皎白的协议书。

协议书有八页,其中的每一项条款都写得很详细,而落款人确实是她父亲的名字。通篇读下来,桑芜有些错愕,就连纸张从她的指尖滑落,她都全然未知。

这份协议有三个知情人,这三个人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四年的时间里,只有她什么都不知情,她被蒙在鼓里,被蒙在这份协议里。她想起了这一千四百多个日夜里的发的几千多条消息,想起了房间角落里叠的两千个星星的透明玻璃瓶子,想起了这四年每次生日时许的跟宋苒相关的心愿,想起了每次被她拒绝后的难过,还有那三颗被她放进玻璃瓶子里的小珍珠。

太多太多,有若一座大山,沉积重到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真实心意,对不起。”宋苒顿了下,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一句,“对不起。”

水晶吊灯在两人离开角落时被关上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一盏莲花形状的壁灯,窗外黄昏也压不下残红落日,桑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久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消散,远边天际攀上一轮隐隐可见的明月时,她才哑着嗓子说话:“那天早上你出去后,我找不见泡芙了。我很担心,一个人在花园里找了它很久后又问了厨房阿姨也还是没找到,你知道的,它对我而言很重要就像家人一样。”

她顿了下,将协议书捡起后,眼角和鼻尖的潋红也消了点:“我上楼想再找找的时候,就在走廊客房的拐角听到了她们在说话,她们说狗仔拍的那张照片里的人跟我很像我当时很慌,心也很乱,点进去搜你的名字看到那个女孩后,我我就退出来了,我告诉过自己不要乱想,但是我被你拒绝太多次了,我下意识就不敢觉得是我跟她像。”

那时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觉得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她才忽然犯倔,想要她陪着她去那个她首次明白自己怦然心动的地方,在那最后一次认真地问她,这么多年她对她究竟有没有一丝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