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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景一差,老百姓们为了不饿死,总归就要闹出些事来。

“我当上县令那一年,我记得是和谁说,要让我这治下政通人和,夜不闭户……和你说的?”

王知县顶着一对黑眼圈,蹲在衙门后堂,一边胡乱地拿帕子沾着冷水揉搓自己的脸,一边茫然地看周县尉。

周县尉的脸色比他还糟些,都成了土灰色,眼神发直。

门外两个周县尉家的家丁远远看着,面上都不觉露出些忧色,他们简直怕郎君就这么一闭眼,便再也起不来。

周县尉怔愣了半晌:“……是,头一年,我们剿了两次,第一回 是夏天,第二回是冬天?”

之后似乎就没正经剿过土匪。

也没法子去剿。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面上唏嘘。

“怎么剿啊?可这土匪和老百姓,哪里能分得清?”

土匪乌泱泱的,好些山寨看着就是个村子,天候好,他们种地,天候不好,他们下山劫掠。

哪家土匪背后都要靠着村落,不好的年景上,村里的小子们都被送去山上当土匪,许是还能挣出条活路,若是不送,就是一个死字。

可当了土匪,也不过是有机会多活些日子罢了,很少有人能真活得长久。

王知县和周县尉也不是从第一天当官就开始摆烂的,他们也是挣扎过后,发现原来自己真不是什么天才,没有那些名扬千古的名臣们的能力,他们盘不活这小小县城。

“我能做的,算是都做了。”

王知县入仕以后,能省去的摊派便都停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文钱也不贪,他这些年稳坐知县的位置,毫无升迁的希望,未尝不是因为他这不合群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