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钦差大人按个手印吧。”他说。

张大一咬牙,竟然咬破了手指头,硬是挤出来几滴血。他的血落在布上,按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指印。

像张大这样的流民有很多。

东厂的人只要花上两斤麦麸,这些人愿意把家里的底细全部吐出来。麦麸不是正经粮食,但吃着能填肚子,麦麸和树皮一同磨粉搓成团儿,是流民留着过年吃的馒头。

东厂厂公张永没想到会在荆襄遇到另一个太监谷大用,大家都是太监,彼此间有点竞争关系,再正常不过了。

“你怎么来了这儿?”张永的眼皮子直跳。

“您能来,我就不能来?”谷大用皮笑容不笑地说,“您如今是东厂的领头人,万岁待我也不差。万岁托我办一件要事,张大人的人可不许给我捣乱。”

太监张永冷眼看着,他倒要看看谷大用想要做些什么。

短短数月,在谷大用的组织下,西厂的缇骑发展到五千余人。西厂众人潜入豪族的粮仓,把粮食偷走大半,用于接济流民。再有一部分人潜入先帝赐过金身的寺庙,将金银制作的佛像香炉等物连夜撬走。

他们偷佛像做什么?

金身能融出金子,银香炉能融出银子,再也看不出香火的痕迹。当年先帝沉迷斋醮,在寺庙里头花费了大几百万两白银,建造了一处处神像,光是供神的香料超过千斤。

萧靖在心里跟佛祖说对不起。

“佛啊,你就原谅我吧,我穷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让人偷走你的金身。先帝留给我的一百来万不经花,给他老人家修完陵墓之后,不剩下几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