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瀚直接从观众席起来,带着通行证转去了后场休息室,远在国内的邢远志也一个电话打到了游云的手里,询问苏谦状态如何。

这会儿苏谦已经完成了赛后的兴奋剂检测等后续事项,回到了休息室里,听到电话那头邢远志的询问,苏谦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没事,让邢远志放心。

电话那头的邢远志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笑道:“行,比赛要紧,但你的身体状态也要紧,务必要关注好你自己的身体。”

挂断了跟国内的电话,游云又认真地询问了苏谦当前的感觉,确认苏谦只是简单的脱力之后,也就点了点头,把体能补充饮品塞到他手里,让他喝两口,然后让罗医生给他按摩放松。

要说起来,国家队里,那些国字头的运动员,训练参赛的时间久了,身上难免多多少少都带点伤,但苏谦不同,他参训的时间短,这一年多时间来,游云对他的训练又相对克制,苏谦自己又是从小在梦境空间练出来的,对于自己的训练极限心里有数。

于是从正经训练参赛以来,确实还一次伤都没受过,以至于先前看到他在赛场上冲线之后脱力的模样,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苏谦乖乖地接住了体能补充饮品,一边喝一边跟游云说:“云哥,放心吧!我真的只是有一点脱力而已。以前不是看到好多选手,受伤了也都打封闭上场的吗?”

一贯以来,流血不流泪,关键战场不能退缩都是运动员必备的精神。

国家队的训练基地里,也有各种横幅标语挂着,提醒他们谨记运动员所需要具备的坚定、坚持。

对比起那些负伤还坚持上场的选手,苏谦觉得自己只是略微脱了个力而已,实在不必要大惊小怪。

此前游云的提醒他都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不能说不累,但也还没到超负荷的时候,所以他刚刚对邢教练、现在对游云和赶到休息室来看他的田教练,都是非常认真地表示,自己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要说的话,就这次世青赛,中国队女队链球那里就有个选手,是缠着拉伤束带打了封闭在比赛的,100米和200米的赛事中,腿上缠着束带的选手也不是没有。

那些带伤参赛的选手,可比他要难多了。

游云听到苏谦这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做这样的比较,不应该是这样的比法儿。带伤上场的选手很坚强,但能不受伤的话,没有任何一个教练会希望手下选手带伤上场参赛的。”

“唔……”苏谦点了点头,继续喝起了手里的体能饮品。

游云看着苏谦似懂非懂的样子,没有把话说完。

苏谦的情况与他所看到的那些运动员不同,他还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别人而言一生只有一次的世青赛,两年之后苏谦也完全可以再参加。

如今的苏谦,因为优越的天赋,在职业赛道上最大的困扰,也只是基于年龄的限制,他的天赋还无法发挥到巅峰。

他还没有遇到那种,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突破的困境,当渴望超越、渴望胜利的运动员逼近自

己的极限时,那时才是对一名运动员意志力最大的考验。

当一名临近极限的运动员,终于有机会够到梦寐以求的顶尖赛场,那么即便是折损自己的运动寿命,或者明知一战之后自己可能需要面临残酷的手术,他们也会咬着牙,奔赴赛场。

体育竞技的赛场上,竞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运动员一生的运动生涯有限,机会也有限——苏谦所看到的,负伤上场的运动员们,他们更多的是不想错过田径世青赛这个对他们而言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梦想、荣耀与运动生命之间的比重,永远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够说得清的,这其中的一切,只有运动员在亲自面临这种选择时,才能够自己体悟到其中的艰难。

现在的苏谦还没能遇到这样的抉择,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年,游云由衷地希望,在未来,苏谦也可以幸运地不需要遇到这样残酷的选择。

在罗医生为苏谦按摩完毕之后,他又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体能补充饮品,这会儿他人早已好多了。

等与国家队的众人一起回到了酒店之后,苏谦还接到了克拉克的电话——前一天100米赛事结束后,克拉克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今天已经和乔里斯老头儿返回佛罗里达了,今天也没能在现场看他的200米赛事,不过在知道苏谦赛后有些脱力时,克拉克很快就打来了电话询问。

苏谦跟克拉克在电话里叨叨了一阵。

整个人趴在床上,苏谦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声音显得有点闷:“我稍微有点担心明天的决赛,总觉得身体的体能和状态恢复了很多,但是精神状态上还是觉得有点累呢。”

电话那头,克拉克的声音一如几位的听起来有些冷淡,但语句里都是对好友的关心。

“今晚好好休息,距离200米的决赛还有一天时间,我等你跑出更好的成绩,然后,我来追你。”

克拉克说的是追上苏谦的200米纪录的事情。

克拉克目前在乔里斯手下,暂时这在进行100米的训练,但是乔里斯也与他说明过,不会让他放弃200米,只是要等待更适合的时间。

他的本意是以此来激励苏谦,让苏谦跑出更好的成绩,希望苏谦在他暂时无缘200米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在200米的赛场上跑出更好的成绩——然后,他会追上苏谦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