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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他一拍额头,说:“对哦,还未跟你讲过陆珏当年被我擒住之后的故事呢。”

也不管江月想不想听,他已经自顾自道:“当年那小崽子是真凶啊,才多大点,就不畏身死,冲锋陷阵,一眨眼的工夫更是成长的了不得,杀了我族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员大将……我们族中那些个老头,最会杞人忧天了,生怕他会成长为第二个承钧帝。却还得谢谢你们国家的内斗,阵前突然杀出好些个强手,将他重创。”

这些事情江月都是早就知道的,便只安静听着,直到那极乐教主后头道:“我们的人将他生擒,将他关押在地牢中。”

“地牢和这地宫一样,暗无天日,不计时辰。我看他昏沉了几日,也是心中不忍,便让人在每日天亮的时分,下地牢去把他的腿打断,到了入夜时分,再把他的腿接上……”

江月的呼吸陡然一滞,极乐教主来了兴致,语气越发兴奋地道:“这小崽子的骨头是真硬啊,连着半个月都没肯透露半个字。我失了耐心,就让人把他的琵琶骨穿了,将他像狗那样锁在墙角……你说奇不奇怪,怎么有人都那样了,嘴还是那么硬呢?我就想着反正他也不肯说,不妨把他的舌头一并割了,这人的舌头总不至于也是硬的吧?”

说到这儿,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啦,有人给他求情呢,我的那个傻妹妹哟……”

三城开放的风俗就是被丘黎族影响,丘黎族本身就更是如此,不然那般恶劣的生活环境,轻而易举就能让这个种族灭绝。

极乐教主有好些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其中一个唤作衡姣,年纪虽小,但是继承了巫医的衣钵,在族中地位也颇高。也是下一任族长的人选。

彼时陆珏身受重伤,又要遭严刑拷问,稍微把握不好尺度,就容易使其身死。

所以每日早晚施加刑罚的时候,巫医衡姣都需到场。

不知何时,衡姣对陆珏动了心,替陆珏求情之后,又提出用迷心蛊控制陆珏。就像‘招揽’前朝将领那般,将陆珏纳为己用。

“本来嘛,我族和姓陆的祖上结了那么大的梁子,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收服陆家子孙的。架不住我那傻妹妹一个劲儿地哀求,族中长老也被她劝服,便只好应承下来。结果居然发现我那蛊虫对他无用,进入到他的血脉之中后,瞬间就会平静死去……”

江月闭了闭眼,尽量不再让情绪外露。

那极乐教主听了半晌,没再从她的呼吸中听出什么不同,接着道:“没想到经过我父亲和我改良了数十年的迷心蛊,还会惧怕高热以外的东西,那我可就来了兴致了,用他试了好些个我从前想过、却未曾实验过的蛊虫改进办法。衡姣长留地牢,直到那日……”

那日丘黎族中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溘然长逝,族中要紧之人都前往吊唁。

衡姣特地送了些饭食去给陆珏。

二人交谈之间,陆珏从衡姣的话语中套出了消息,得知地牢的守卫比平时松懈。

他默不作声地扭断了拇指,从镣铐中脱出双手,挟持着衡姣出了地牢。

谁能想到身受重伤、经过了连日的严刑拷打,还先后试了那么些千奇百怪的蛊虫的陆珏,到了那会儿还能有这样的战力呢?

等到族中其他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准备突破城门。

“你说他是不是个怪物?”

江月语气平平地道:“他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而已。比起他,你这种人才是怪物。”

那极乐教主哈哈笑道:“不不不,你还没听到故事最后呢!”

“我族固守彭城,守卫再松懈,城门口必然还是有重兵把守。陆珏如强弩之末,本没有突围的可能,是衡姣甘心被他挟持,护在他身前,以下任族长的身份,命令守卫开城放人。等我赶到之时,陆珏已经到了城门外头,准备上马。我那傻妹妹却跟着坐到了马上,还特特坐在他身后,使其余人不敢再对着他后背空门放箭。”

他说到这儿便故意止住了话头,卖起了关子。

江月也不开口,默不作声地跟着他接着前进。

僵持了半晌,极乐教主继续道:“后来啊,衡姣还给我们传过一次信,让我们不必派人寻她,她其实也并不算被强迫,就是心甘情愿跟着陆珏走的。不然以那丫头的武艺,伤重的陆珏也未必是她对手。她多天真啊,还说等她想办法治好陆珏的伤,就会回来……可惜啦,后头她确实是回来了,回来的却是尸体。”

“她的死状你是没瞧见,整根脖骨都让人扭断了,死前脸上还带着惊愕之色,死不瞑目,被弃在早先咱们经过的乱葬岗中。所以你前头问我是不要要挟持你,我说不是,毕竟我可没准备拧断你的脖子、再把你抛尸乱葬岗呀!唉,你说她自小就在族中长大,并不认识族外之人,会武又擅使毒,什么人能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