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默克拥有一定的乐理知识,就会认出他手中的笛子短了一截,还不够完整。

乐师微微仰起头,露出笑脸:“但如果他还是不愿意,那很遗憾,我只能保留一个来自宇宙的音节了。”

“但在那之前,我还未曾得到一个虔诚的灵魂。”乐师微笑看着阿默克,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骨笛,“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灵魂,会发出什么样的音节。”

“还有那个老人,他看起来同样虔诚,我也想要比较一下,你们的声音会有什么不同。”

“疯子!”阿默克抱着脑袋,他止不住地流泪,尽管他还没有孩子,但他却感同身受地尝到了母亲一样愤怒和悲伤,绝望和自责,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寻求解脱的心。

但除此以外,还有玉石俱焚一样的决心。

阿默克猛地撞向他,不再考虑自己身上附着的火焰会不会烫伤自己,像一头愤怒的蛮牛。

而乐师用骨笛吹出了第一个音节。

难以描述的,直击灵魂深处的音节响起,各种复杂的、不属于阿默克的情感冲刷着他的大脑,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直接抽走。

乐师才吹了第一小节,但他脸上愉悦的表情慢慢收敛,他莫名觉得喉咙深处很痒。

他原本想要忍耐下去完成自己的演出,但喉咙深处的异物感无法忽视,越来越痒,越来越难以忍耐,他无法再继续演奏,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他错愕地看见自己居然吐出了一小撮白色的丝状物。

像是菌丝。

乐师下意识扭头图书馆门口,鸟嘴医生安静站着,她冷冷开口:“你想要永远留在这里吗?我会让你彻底安静下来的,乐师。”

“呵呵。”乐师的嗓音有些异样,“死亡是一位传奇音乐家必要的配件,但我的死亡还不该是现在,得在我听到宇宙中的……”

鸟嘴医生没跟他废话,乐师也没有面对阿默克时那么托大,直接将骨笛放在嘴边吹响。

阿默克再次痛苦地跪倒在地,鸟嘴医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但她的装扮很好地掩盖了她的情绪,没有暴露她受到了多少影响。

双方都在比,看谁能更早地杀死对方,但显然彼此的筹码不同。

图书馆内传来了智者痛苦的哀嚎,居民区内的人们也发出痛苦的嚎叫。

乐师的身体越来越佝偻,耳朵中甚至钻出了细长的白色菌丝,但他脸上笑容逐渐加深,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乐声中无法自拔。

“停下!”鸟嘴医生权衡之后,确认杀死他的同时,这里会损失惨重,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我可以跟你交易!”

乐师的嘴角高高扬起,但下一秒,乐声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戛然而止。

众人的痛苦骤然消失,阿默克甚至掏了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终于聋了。

鸟嘴医生短暂的怔忪之后,下意识朝霍言他们居住的院落看过去。

霍言此时正趴在墙头,朝她竖起大拇指:“我把他静音了,你随意动手。”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护合作伙伴,是我们应该做的。”

而鸟嘴医生看不见的墙壁下面,江策正面无表情地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承担着梯子的作用。

老谢咂了咂嘴:“你就不能再帅点登场吗?”

霍言扒着墙头回头:“不帅吗?”

李荆山沉默片刻,小声询问:“他不是能直接重组物质,变成梯子吗?为什么还要江策……”

“冷冰冰的梯子哪有爱啊。”陶医生凉飕飕地笑了一声,“小情侣的把戏罢了,你别管。”

李荆山闭上眼,默默转过了头。

谢战勋已经去端来了鳄鱼肉,问他们:“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