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们坐在昏暗教室里,着迷地望着雨幕,没人想着去开灯,坐在走廊这边的同学更是齐齐离开座位,大家一起挤在窗边,欣赏着这场预示秋季将到的大雨。

桂芷琪轻声叹道:“好美啊。”

陈词将视线放远,雨幕将外面的世界模糊成灰度不同的色块,在这一刻,仿佛全部喧嚣都就此远去,一层无形的膜包裹在体表,让每个人都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畅想中。

傅天河当然早就站起身来了。

他和大家一样兴奋,下雨意味着操场至少要湿上三四天,就可以不用高强度训练了。

前面的少年也在专注望着雨幕,傅天河在他耳后看到了那颗小痣。

咦?

傅天河愣了愣。

陈念不是没痣吗?

这些天傅天河坐在陈念后面,每次抬头都能看到少年耳后,确定的确是没有痣的。

第一天大概是他看错了,要不就是陈念不小心沾到了脏东西。

可现在他怎么又看到了?

傅天河揉了揉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到了那颗痣。

耳后最敏感的地带突然被触碰,陈词怔了一下,才猛地回过头去。

傅天河的手还在原处,这一下回头直接让体育生的指尖拨弄少年柔软温热的耳垂,又因为陈词抬头的弧度,直接擦着脸颊碰到唇角。

四目相对,准确来说是三目相对。

傅天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脸好嫩好滑啊。

手指僵在原处,昏暗雷雨中,傅天河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正在突破平静的疑惑。

“啊!”傅天河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把手收回,结结巴巴地道,“那个,你耳朵后面,有、有一点脏东西。”

陈词用手背蹭了蹭方才被傅天河摸过的耳后。

痒。

就算用力擦了,那一瞬间的痒意也顺着神经,直接钻进了心里去,让陈词浑身都要发颤。

他很少让别人碰他,弟弟和父亲除外。

陈念说他有精神洁癖,陈词觉得也许是,正常情况下,他会本能地避免一切没必要的肢体接触。

陈词垂下眼,看向自己手背,没发现脏东西被擦掉的痕迹。

正当傅天河后背冷汗直流之时,一只浑身被淋湿的小鸟惊慌失措来到窗沿下,引得了同学们惊呼。

窗口位置的大家赶紧往旁边躲开,让小鸟进入屋内避雨。

湿漉漉的麻雀振翅窜入教室,被众多目光追随着,落在陈词摊开的生物课本上。

麻雀的小爪子在生物书上留下湿痕,让“下丘脑”的墨迹更重。

下丘脑分泌促性腺激素,作用于垂体。

麻雀跳了两下,飞到了灯罩上面躲着去了。

这时田老师赶了过来,围在窗边的同学们霎时用最快速度回到各自的位置,靠窗的编导生赶紧把窗户关上,用纸巾擦着湿透了的桌面和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