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没想?过休了白驰,但也做不到欣喜满意的将这个儿媳妇推到人前大方介绍。她是平京贵女典范,地位崇高的大长公主,各大世家给女子启蒙用的读物就是她写的书?。她这样一个追求完美,极重规矩的女人,又怎能忍受被人背后嘲笑、挑剔儿媳的规矩不好?

她的公主府幽深而规矩森严,自?上?而下都是她的耳目。她本以为,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被丢进这样的高门府邸,面对的都是陌生人,公婆不理,丈夫不在,多少都会心生敬畏,收敛心性。

一个人一旦有了敬畏之心就好办了。才好同她讲道理,才好教授规矩,才好拿捏。

她就是要先冷着她。

然?而,一切并未朝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白氏适应的好极了。

公主府很大,足够她每日闲逛散心,虽然?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发?呆。公主府的吃穿用度都足够的奢华,她也没有半点惶恐难安。该怎样就怎样。

想?让人伺候了,她好意思使唤任何人。不想?理人了,谁叫都不答应。

前几天她还听说,她的乳母刘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了白氏的小婢女要带下去教规矩。具体情由公主也听说了,白氏大概是自?由散漫惯了,哪里皆可坐,哪里皆可卧。怀着身子也没有当娘的自?觉,一个不留神还摸到厨房偷酒喝,吃喝随心,全无顾忌。除了那声名?狼藉的郎子君,刘嬷嬷还没见过这么荒唐的妇人。公主有令——暂且不要管她。刘嬷嬷自?然?不敢违抗,可她也要护着主家的血脉啊。说教几句她不听,便想?杀鸡儆猴,抓了她的小丫鬟治她一个“劝诫不利”的罪责。

就是,主子做了不好的事,丫鬟没有劝住,由着主子胡作?非为都是有错的。

当时气势做的可足了,呼呼喝喝,似乎捉下去就要打断铃兰的腿。

那情形,比侍书?被谢安带下去要吓人几十倍。铃兰哭得可凶了。

不过,可惜了,有人是主仆情深,有人是冷酷无情。白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害得刘嬷嬷色厉内荏的强行尬演了一炷香,也没人接招。

最后,连铃兰都哭不下去,眨巴眨巴眼,“嬷嬷,您看,我?就是自?荐枕席硬跟着娘子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屁啊,还不带响的!”

很好,刘嬷嬷正觉得没意思,都打算收手了,铃兰又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还“自?荐枕席”,还“屁啊屎啊”,竟还指责主子的不是。

刘嬷嬷手一抬,铃兰被拖走了。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众人走了没多久,奉命“名?为照看实则监视她”的香如?就找不见她了,等她着急忙慌的满公主府找人,众人兴师动众,一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躺在床上?蒙头?大睡了。

香如?看着熟睡的白驰,几乎将下唇咬出了血,她现在非常后悔,悔得心都在滴血。

她是庄嬷嬷的表侄女,因长的聪明伶俐,想?谋个前程,千求万求,才求到这位在公主府当差的表姑跟前。

庄嬷嬷原想?将她留在身边教导,等公主屋里缺人了就将她填进去,哪知才三?个月不到,天降大喜,公主竟然?将丢失的小殿下找到了。铃兰听说小主子已婚配,还娶了新夫人,且有孕在身。香如?当即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求到表姑跟前,希望表姑能让她去伺候少夫人。

庄嬷嬷见表侄女一副急着择主的模样,暗暗摇头?,劝她,现在情况不明,让她再等等。香如?却自?有主意,她觉得少夫人人生地不熟,最是需要心腹,她这个时候甘愿为她驱使,才能打动她,往后才会被重用。要是等少夫人站稳了脚跟,她再去投靠,这心腹大丫鬟肯定轮不到她。况且再怎么说,少夫人肚子里还有个重要筹码呢。反正怎么看,她都不会亏。

庄嬷嬷见她坚持,没得办法,随了她去。她才得了机会跟表姑去了别?院。

刚接触的时候,她觉得这个少夫人也太好相处了吧。不怎么搭理她们,也绝不找下人麻烦。她和铃兰侍书?打成一片,又笑又闹,她也只看着,不说话?。

直到公主亲自?驾临,她一句话?将婆母给气个脸白耳红。

直到她被公主不怎么待见的从?后门送进公主府,这十几日来?也无人关照,金丝雀般的圈养着。与隔壁国公府欢迎回?家的小公爷喧嚣热闹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到她眼睁睁看着少夫人对自?己带来?的小婢女见死不救,冷硬心肠如?毒蝎。

她终于彻底崩溃,悔不当初!

她真是瞎了眼了,会以为这是个好主子,这女人冷漠无情就算了,还蠢得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