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在误会微臣,”萧斐声线低缓,重新拿起竹制小水舀,盛了汤池的水往她身上淋,“微臣只是觉得,那等私相授受之人尚能坦坦荡荡行在人前,而臣问心无愧,却不得不掩迹夜行,不能与殿下在人前恩爱——”
卫芜音娥眉倒竖,挥手打掉他手里的小水舀,“谁和你恩爱?”
小水舀掉到汤池里,“通”的一声闷响,带起一小片涟漪。
“是微臣失言了,”萧斐解释道,“微臣便是不要名声也无妨,只是为殿下担心。”
这人越说越离谱,卫芜音压着火气,“你还想说什么?”
“微臣近日总是在想当初与殿下达成的那桩交易,越想越是惊心,”萧斐重新捞起小水舀,轻轻搁到白玉台子边,“殿下与我在人前如此冷脸做戏,难道就不担心……哪一日‘东窗事发’,被人当面揭穿吗?”
“……王爷就不怕哪一日被人察觉,一朝心血成流水么?”
两句话先后涌到卫芜音的耳边。
前一句是此刻萧斐半真半假的忧问;
后一句则来自脑海中,是她前世曾对萧斐说过的话。
那时候是元康四十三年,也是不久之后的景新元年。
父皇病重,原本打算回宫休养,但又舍不得再次修缮一新的行宫,便召了几位奉御住进行宫,每日为他诊治。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元康帝沉迷修道,后来又经常炼丹吃,如今根本就是被丹药掏空了底子,没几天活头儿了。
朝政被卫芜音把持着,另有一个摄政王也是不遑多让,太子夹在其中,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事事都要找卫芜音拿主意。
隐隐就有声音传出,卫芜音这位监国公主怕是等太子都登基了,她还要继续监国呢!
卫芜音自己也舍不得放开大权。